我和李枫像两只斗败的公鸡,垂头丧气地往修理厂走去。方才在大集上的晦气仿佛化作铅块,沉甸甸地坠在心头,连平日里清脆悦耳的自行车铃铛声,此刻都成了扰人的聒噪。
远远望见修理厂门口,七八辆沾满泥污的汽车、摩托车歪歪扭扭地排着长队,车主们或蹲在墙角抽烟,或皱着眉头来回踱步,引擎盖下蒸腾的热气混着机油味扑面而来。想起学徒时整整一年分文未得,每天只能攥着擦车布,眼巴巴看着老师傅们数钞票,如今终于能靠自己的手艺挣钱,我俩眼睛瞬间亮得像点着了两盏灯。那些被老太太讹诈的委屈,顿时被抛到了九霄云外。
戴上满是油渍的手套时,我特意将袖口又紧了紧。给汽车换机油时,我半跪在发烫的发动机旁,眼睛死死盯着刻度表,连呼吸都放得极轻,生怕手抖多倒出一滴;补轮胎时,李枫拿着锉刀的手稳得像机械臂,打磨过的橡胶碎屑簌簌落在他磨破边的帆布鞋上。每完成一道工序,我们都要像考古学家端详文物般,拿着扳手这儿敲敲、那儿拧拧,反复检查三遍才敢交车。
夕阳西下时,我的掌心已经被工具磨出了红印,却满心欢喜地数着沾着机油的钞票——整整107块!李枫攥着98块钱,笑得露出了豁口的虎牙,两张年轻的脸上都沾着黑灰,却掩不住眼底迸发的光彩。这可是我们第一次靠真本事挣来的现钱,崭新的纸币还带着油墨香,被汗水浸得微微发潮。
就在我们凑在一起数钱数得入神时,一阵刺耳的刹车声骤然响起。抬眼望去,只见一个浑身裹着粉红色的身影,骑着辆外壳满是刮痕的雅马哈400风驰电掣般冲了进来。那套紧身运动套装裹着她玲珑有致的身材,粉红色头盔的面罩下,隐约透出一抹艳丽的红唇。
我胳膊肘猛地撞了撞李枫,喉结上下滚动着发不出声。记忆突然如潮水般涌来——中午大集上那抹晃眼的粉红,还有她转身时狡黠的笑容,此刻都与眼前人重叠在了一起。当她摘下头盔,瀑布般的披肩长发散落肩头,那张美得惊心动魄的脸彻底暴露在日光下时,我俩几乎同时爆发出一声怒吼:\"是她!\"
热血瞬间冲上头顶,我撸起袖子就要往前冲,李枫的拳头也攥得咯吱作响。可还没迈出两步,就见平日里总是板着脸的老板,此刻竟小跑着迎了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