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98 年 11 月 22 日清晨五点
陈默蜷缩在医院走廊的塑料长椅上,指甲深深掐进掌心。消毒水的气味混着母亲枕边中药的苦涩,在鼻腔里纠缠成一团。他盯着手中被揉皱的缴费单,红笔标注的 “欠费通知” 刺得眼睛生疼,耳边不断回响着昨天听证会散场时,老周似笑非笑的那句 “年轻人,有些事别太执着”。
“小默?” 母亲虚弱的声音从病房传来。他慌忙把缴费单塞进裤兜,起身时膝盖撞在椅腿上,疼得倒抽冷气。推开门,晨光正透过斑驳的窗帘洒在母亲脸上,她枕边放着半碗没动过的白粥,瓷勺边缘结着冷掉的米浆。
“妈,我去热粥。” 陈默伸手去端碗,却被母亲枯瘦的手按住。她腕间的红绳手链滑落,露出针孔密布的手背,那是长期输液留下的痕迹。“别忙活了,” 母亲扯出个苍白的笑,“小羽刚才来过,说你的 bp 机一直在响。”
陈默摸出 bp 机,屏幕上密密麻麻排列着未读信息。最显眼的是张审计发来的紧急呼叫,时间显示凌晨三点。他的心猛地一沉,想起昨夜藏在枕头下的半截值班表 —— 那上面被刮掉的字迹,还有隐约可见的数字 “0”。
“我出去回个电话。” 他强迫自己的声音保持平稳。推开安全通道的铁门,潮湿的霉味扑面而来。楼道里的声控灯忽明忽暗,他颤抖着按下回拨键,听筒里却只有忙音。第三次重拨时,终于传来张审计沙哑的声音:“陈默,别去药厂 他们设了” 通话突然中断,紧接着是玻璃碎裂的声响。
冷汗顺着脊梁骨往下淌,陈默想起父亲笔记里夹着的老照片 —— 二十年前的药厂车间,父亲和林国栋站在生产线前,背后的标语 “质量就是生命” 被岁月侵蚀得模糊不清。此刻,这句话却像一记重锤砸在他心头。他摸出贴身收藏的磁带,外壳上 “李建明谈话” 的字迹已经被汗水晕开,那是父亲用老式录音机偷偷录下的证据。
“你果然在这儿。” 林小羽的声音从身后传来。她穿着不合身的护士服,领口别着的工牌歪歪斜斜,眼神却透着与年龄不符的冷静,“我查过药剂科的进货单,给阿姨用的进口药,批号和 1997 年火灾中烧毁的那批一模一样。” 她递来张皱巴巴的纸,上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