头似乎舒展了一点。
“嘿!”他又笑了一声,这次带着点痛快的味道,“你还别说,这西凉蛮子的酒,劲儿是真他娘的大!够烈!浇上去,那叫一个通透!”
他拍了拍腰侧,虽然动作牵动了伤口让他嘴角抽了一下,但眼神却异常明亮。
“比那些娘们唧唧、磨磨唧唧的金疮药,管用多了!痛快!”
那股子浓烈的酒气,仿佛真的冲散了厮杀带来的疲惫和紧绷的神经,让他眼中那灼人的战意,如同添了干柴的烈火,烧得更旺了!
程普看着他腰间那被烈酒冲刷后依旧狰狞翻卷、微微发白的伤口,再看看自家主公那副“老子天下第一”的混不吝表情,重重地、无奈地叹了口气。
得,劝是劝不动了。
这头犟虎,认准的事儿,九头牛都拉不回来。
他只能赶紧找来干净的布条和伤药(虽然知道主公可能嫌麻烦),小心翼翼地凑过去,半跪着,替孙坚处理伤口,嘴里忍不住还是絮叨:
“唉……下次……下次您多少听句劝……那甲……好歹……”
孙坚只是不耐烦地挥挥手,像赶苍蝇似的。
他的目光,早已穿透营帐厚厚的帘子,投向了更远的西方。
那里,暮霭沉沉,一座更加雄峻险要的关隘轮廓,在昏暗的天际若隐若现。
虎牢关。
董卓的老巢。
营地里,士兵们压抑着兴奋的低语声嗡嗡作响,如同潮水般蔓延开。
“听说了吗?孙将军!赤膊!空手!夺了华雄那恶贼的槊!反手就捅穿了他喉咙!”
“我的天!真的假的?华雄那槊……”
“千真万确!老子就在阵后头看着呢!那叫一个快!华雄死的时候眼珠子瞪得跟牛蛋似的!”
“嘿!江东猛虎!名不虚传!”
“那股子酒气闻到了吗?孙将军用缴的西凉烈酒洗伤口呢!真汉子!”
……
这些议论,伴随着营地里点起的星星篝火,还有那始终弥漫不散、混合着血腥、汗臭、铁锈和浓烈酒气的独特味道,如同烙印般,深深印在了这初平元年的汜水关前。
这是血与火的味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