淡,混着泥土和青草的味道,像奶奶身上的皂角香。恍惚间好像看见她蹲在老屋的花畦前,白发被夕阳镀成金红色,指尖夹着半朵凤仙花,正往白瓷碗里放。那时她总说:「等你长大了,奶奶就给你染凤仙花。」可后来我长大了,她却走了,只留下一畦花影,在记忆里年年盛开。
前几天整理旧物,翻到奶奶的白瓷碗,碗沿缺了个小口,里面还残留着淡淡的红痕。我用它盛了新采的凤仙花瓣,加了点明矾,像当年奶奶那样轻轻碾磨。绛红的汁液渗出来时,忽然想起她教我的歌谣:「凤仙花,染指甲,染得丫头俏如花。」如今我的指甲上没有了那抹红,可每当看见凤仙花,指尖就仿佛又感受到叶包的微凉,闻到风中飘散的胭脂香。
暮色渐浓时,阳台上的凤仙花在晚风里轻轻摇晃。花瓣落了一片在瓷碗里,像谁落下的一滴泪,却又在碗底漾开淡淡的红。原来有些颜色,是时光也洗不掉的;有些记忆,会随着花香,在岁月里一直一直地开下去。就像奶奶说的,凤仙花是「女儿花」,它染过的指尖,留住的不只是颜色,还有那些温柔了岁月的,染指流年的故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