起她鬓角的白,原来都是时光酿的酒。
住在城南老小区时,发现巷尾的修车摊旁种着几株黄色月季。修车师傅是个聋哑人,总在工具箱旁摆个铁皮桶,里面盛着沤好的有机肥。他不会说话,却能用眼神示意路过的孩子别碰带刺的枝条,粗糙的手掌比划出开花的手势,脸上的笑容比阳光还要明亮。
某个梅雨季的清晨,我看见他蹲在花前,用旧牙刷轻轻刷去叶片上的霉菌。水珠从他皱纹深锁的额角滚落,滴在嫩黄色的花瓣上,像撒了把碎金子。后来知道,这花是他去世的妻子最爱的\"金凤凰\",每年夏天都会开得铺天盖地,把青石板路染成流动的霞光。
街角的报刊亭旁也有株红色月季,攀在生锈的铁丝网上。卖报的王大爷总说这花是\"泼辣货\",浇点雨水就能活。有年冬天特别冷,我看见他用旧棉被裹住花根,自己却在寒风里跺脚。\"老伙计,咱们得熬过去。\"他对着光秃秃的枝条说话,呵出的白气在冷空气中消散,却让我想起奶奶在老宅侍弄月月红的模样。原来有些牵挂,早已融进草木的年轮,成为岁月里最温暖的注脚。
搬进带飘窗的新居后,在阳台种了几盆微型月季。巴掌大的花朵挤在翡翠色的叶片间,红的像玛瑙,粉的像云霞,白的像落雪。每日清晨用喷壶洒水,看水珠顺着蜷曲的花瓣滚落,在晨光里划出彩虹般的弧线,总想起老巷口的苔墙、教学楼的花廊、街角的修车摊,那些散落在时光里的花香,原来从未真正远去。
去年深秋,母亲来住了些日子。她对着窗台上的\"果汁阳台\"发呆,忽然说:\"你外婆当年在菜园边种过这种花,橘黄色的花瓣,像小太阳。\"她粗糙的手指抚过带刺的枝条,和奶奶当年的动作一模一样。那一刻,阳光穿过玻璃,在两代人的手上投下重叠的影子,仿佛看见时光在花瓣间轻轻流转,把三代人的记忆酿成了同一缕花香。
昨夜忽降暴雨,晨起时看见一朵白色月季被风雨打弯了茎秆,却依然仰着花瓣,像举着一面不屈的旗。叶片上的伤痕清晰可见,却有新的花苞在枝头鼓胀,泛着青绿色的希望。忽然懂得,这小小的花朵从来不是温室里的娇客,而是带着锋芒的温柔,在岁月的风雨里,一遍又一遍书写着绽放的传奇。
此刻站在花架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