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二开学典礼的塑胶跑道还残留着暑气蒸腾的焦糊味，江明华扯着新校服领口走进教室时，林雪萍正在用圆规尖戳破课桌上的碳酸饮料气泡膜。阳光穿过窗棂在少女马尾辫上切出淡金色断层，那些随呼吸起伏的碎发阴影恰好落在江明华上学期末在课桌右下角刻的微积分公式上。英语课代表抱作业本撞歪课桌的瞬间，林雪萍的自动铅笔在江明华刚领的《高二物理选修》封面划出锐角抛物线，铅芯断裂的脆响与教室后排突然爆发的哄笑同步震颤——陈默举着手机展示的暑假旅行照片里，江明华在青海湖边画的星空速写竟与林雪萍昨天发的九宫格云朵摄影构图完全镜像。
实验楼三层的化学准备室飘着乙酸乙酯的果香味，林雪萍踮脚够试剂架时露出的脚踝擦过江明华挽起的裤管，少年手中量筒里的硫酸铜溶液突然泛起不规则的同心圆波纹。\"你暑假参加化学竞赛班就学会偷换浓硫酸标签？\"林雪萍捏着被调换的试剂瓶转身，马尾辫扫落江明华别在耳后的2b铅笔，笔杆滚进通风口的瞬间，两人同时弯腰撞上铁皮柜发出闷响。陈默举着gopro闯入镜头时，监控画面里的四只手正纠缠在柜门把手上，像极了上周物理实验课他们争夺示波器旋钮的慢动作回放。
校运会铅球场地扬起红褐色粉尘，林雪萍别着纠察队袖章记录成绩时，江明华突然将冰镇盐汽水贴在她后颈。铝罐表面的冷凝水顺着脊椎线滑入衣领，少女惊跳时踩碎了用来标记投掷区的粉笔头。\"跳远组缺个测距员。\"江明华晃着被晒褪色的号码布后退，运动鞋跟碾过林雪萍刚画的起跳线，扬起的石灰粉在两人之间形成短暂雾障。陈默操控的无人机掠过上空时，取景器里映出少女追打少年时飘起的发丝，那些在风中舒展的弧线与沙坑旁卷尺拖出的银亮曲线诡异地平行延伸。
月考前的晚自习突发停电，林雪萍拧亮充电台灯的暖黄光晕里，江明华用荧光笔在草稿纸上画的银河系旋臂正悄悄爬向少女压着的三角函数试卷。教室后排传来窸窣的零食包装声，两人同时转头时脸颊蹭过同一束光带，林雪萍发间的茉莉花香与江明华校服上的雕牌洗衣粉气息在黑暗里发生酯化反应。陈默突然打亮的手机电筒照亮这片角落，光斑中浮动的粉尘显映出他们上学期在图书馆争执时扬起的纸屑运动轨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