摄影构图比减数分裂还混乱——江明华 200367\"。日期后的墨点像是显微镜油渍,又像是刻意滴落的樱花汁液。
最后一次模拟考结束那日,解剖楼的樱花树突然二次开花。江韵华攥着准考证在走廊撞见林雪萍,对方正踮脚擦拭标本柜顶层的玻璃瓶——与二十年前监控画面里的姿态如出一辙。\"你父亲总说这瓶樱花标本的防腐剂配比是完美参数。\"林雪萍的银发簪滑落半截,簪头的樱花镶钻与腕间残链的吊坠同时泛出冷光,\"其实当年我们用了双倍浓度的情感缓冲液。\"江韵华望着标本瓶里悬浮的樱花瓣,突然看清那根本不是植物标本——二十年前被福尔马林封存的,是江明华白大褂袖口被染色剂浸透的布片,以及林雪萍实验服上被扯落的第二颗纽扣。
黄昏的解剖楼走廊漫着消毒水与迟开樱花混杂的气息,江韵华推开标本室的门。江明华和林雪萍并肩坐在操作台前,中间摆着插满新鲜樱花的锥形瓶,瓣尖的露水折射着二十年前的晨光。\"当年你说要制作永不褪色的樱花标本。\"林雪萍的指尖拂过相册里泛黄的竞赛组合影,少年江明华的镜头正对准她调整标本瓶的手,\"现在学生连细胞质壁分离都做不利索。\"江明华擦拭着那台老式单反相机,取景框边缘的霉斑恰好框住女儿怔愣的脸:\"至少他们记住了,2003年的樱花标本里藏着比遗传密码更复杂的变量。\"
江韵华退出标本室时,樱花树影正巧漫过高考倒计时牌的边缘。她忽然明白那些浸泡在福尔马林里的旧年标本,不过是两个固执的人为青春设置的对照组——就像母亲夹在医学典籍里的樱花书签,或是父亲锁在办公桌底层的残破银链,所有未曾言说的公式,都将在六月的蝉鸣里迎来最终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