污浊的泥沼里,溅了他人一身的泥。
我大概说了一两分钟,都是我一人在自言自语,那些话语是我酝酿了好久发酵而成,充满情感,但我突然停顿下来,电话那一头的死寂让我打了一个寒噤。
丁群仍然低着头,不敢抬起来看我。
我的火气蹭的一下就出来了。
我盯着丁群看,目光比手术刀还要锋利,似乎能一下射到他的灵魂深处。
我开始一顿噼里啪啦骂。
我说,“这么多年,我从不主动联系你,不是我心里没有你,相反,我很在乎你,就因为我在乎你,我才不想利用我们的关系,为我自己谋取什么金钱利益,我想让你仰不愧天做官,你倒好,现在还要我关照你的弟弟妹妹,你倒是堂堂正正站直了给我说这些啊,为什么搞这套让人在背后戳我脊梁骨的小动作”
是啊,凭他的才气和能力,明明可以活得霁月光风,却非要落得如此下场。
他终于抬起头,给我说了句,“对不起,是我考虑不周,就颤颤巍巍离开了。”
回到车内,我胳膊俯在方向盘上,心痛得好半天都没回过神来。
虽然,我有预感,似乎早预料到了丁群的结局,但当那一刻真的到来时,我还是很悲痛。
我越想头皮越发麻,心也好像被麻绳给揪起来了,难受得不得了。
我去同宝县走马上任没多久,有一天,市里就专程派人过来接我。
原来,丁群突发脑溢血,被送去了医院抢救。
赶到医院,我看见奄奄一息丁群躺在病床上,穿着囚服,胡子拉碴,完全没了前几天的模样。
我缓缓地挪着沉重的脚步,翻江倒海,五味杂陈,我不知道他是不是刚做过手术,头上绑着厚厚的纱布,鼻孔插着管子。
如此凄惨的模样很像当年我的父亲。
我俯下身子,轻声呼唤着丁群,丁群睁开眼,轻声细语喊了我一声,“媳妇!”
他这又是一声热乎乎的媳妇,喊得我想恨都恨不起来。
我把耳朵贴在他的嘴唇处,我说,“怎么回事,脑袋肿成这样,头顶还有这么大个窟窿,是做手术了吗?”
丁群一字一顿说,“撞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