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倒,彻底把伯父栓在了轮椅上,连撒尿都站不起来。
这日子,站着过和躺着过,感受是完全不一样的。站着过,日子是自己的,怎么过都可以,自己做主。躺着过,就由不得自己了,日子和性子都歪了。
轮椅上的伯父,不再劝冬冬了,开始动不动就抹泪,说自己明明可以站着撒尿,现在却不得不坐着。每次上厕所,伯父都会声嘶力竭打冬冬,不让冬冬靠近,每次冬冬都不知所措地看着伯父。
此后,伯父每顿饭都吃得很少,水更是能不喝就不喝,渴得嘴唇全是爆裂的死皮,也要硬挺着,他害怕冬冬帮他把尿,他宁愿尿裤子,也不让冬冬帮他把尿,更是对于冬冬提出的给他穿纸尿裤的想法大发雷霆。
冬冬以为伯父是为他娶媳妇的事情大发雷霆,冬冬心善,见不得伯父为此事失去生命,没办法,冬冬只好无可奈何地妥协了,同意和那个死了老公的女人交往。
好日子与贫困日子之间就隔了一场重病。
在农村,一个家庭只要有一个久患重疾的病人,生活显示出来的真面目基本就是满目疮痍。
和冬冬交往了一段时间后,女人竟然嫌弃伯父是个能吃不能动的累赘,需要专人伺候不说,还隔三差五往医院送,完全就是没完没了的窟窿,便主动提出了分手。
女人走后,伯父怜爱地看着冬冬,大颗大颗的泪水流到凹陷的双颊。
即便当不了生活的英雄,也不要做冬冬的拖累。
布兰坊就有个拖累,大拖累,叫周天林,得了肝腹水,肚子鼓得跟女人怀孕七八个月似的,死又死不掉,一天到晚要人服侍,他的老婆每天累得像跑了一百米舌头吐出来喘气的狗。
伯父说了好几次,说他这样还不如死了呢。
可周天林怎么死,连自杀的能力都没有,唯一的可能就是绝食,可他偏不绝食,只要食物来了就张嘴
生如夏花无憾事,宁随花逝不恋尘。伯父不学周天林,开始绝食,什么也不吃。
冬冬说,“你要不在了,我在布兰坊也没法呆了,谁还能看得起我啊,我只能把你的房子卖了,离开布兰坊,再也不回来。”
伯父突然就张开了嘴开始吃东西。
伯父的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