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堂屋是请客吃饭的地方,伯父已经把家里的那张大方桌洗刷干净了。我发现,堂屋里还多出了几张圆桌,它们无疑是伯父从别人家里借来的。
伯父一直埋头忙着,虽说很累,但看上去很快乐。我在堂屋门口站了好半天,伯父竟然没看见我。
徐海遥说得没错,伯父很想热热闹闹地过一个生日。
我喊了声“伯父。”
伯父的耳朵平时有点儿聋,但这天却很灵敏,远远就听见了我喊他。
伯父转过身,看见我,惊讶地问,“东东,你怎么过来了?”
我想起,为了供我念大学,伯父都60岁了,还是决定拿起斧子,重操旧业,累得背都驼了。
有一次,我回桐梁,听有个曾经雇佣过伯父打家具的雇主说,伯父刨木料,累得站不住了就跪着,膝盖磨破了血,连走路也是一颤一颤的……我仿佛看见衰老的伯父挑着沉重的工具箱,像一只孤单的斑头老雁,行走在乡间茫茫夜色中,苍茫的背影蒙满了厚厚的尘埃。
我正要说,我回来是想给你热热闹闹过一个生日,门外传来徐海遥进的喊声:“师傅——”
徐海遥进来,看见我,他跟我打招呼,“周店长,你也在呢”
我看了看他。
我说,“你过来。”
徐海遥晃着步子过来了,我把手搭在他肩上,小声地说,“这两天你别卖菜了,专门负责你师傅70岁生日,我想热热闹闹给他办一次,这样,你联系一下戏班子,再订三头猪,准备生日蛋糕、寿桃、寿仙塑像、瓷盘画像及你师傅头到脚的一套新的衣服鞋袜”
徐海遥欲言又止地看了看我。
我瞪了他一眼,说,“你赶紧去办啊,愣着干什么。”
徐海遥说,“周店长,你稍等一下哈,我找我师傅有事,我先过去跟他说两句话。”
徐海遥过去俯在伯父耳边小声地嘀咕了两句,我就看伯父身体抖了一下,手上擦桌子的抹布像片硕大的树叶,歪歪扭扭掉了下来,接着,就看见伯父双腿一软瘫坐在了那张大方桌下面,蹭了一屁股的灰。
徐海遥慌忙把伯父抱进了房间,将他平放在床上。
我跟进屋,看见伯父闭着眼睛,脸色刷白,看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