亘古不化的冰山。但此刻,在玄昊眼中,这座冰山似乎……裂开了一道极其细微的缝隙,透出了一丝他从未想象过的、属于“人”的温度。
然而,当他的目光转向玄宸时,看到儿子那副冰封漠然、对近在咫尺的异样毫无察觉的模样,玄昊心中刚刚升起的那点荒谬的暖意,瞬间又被更深的忧虑和叹息所取代。
他明白了。明白了云舒尘那细微的柔和与期待,明白了她指尖的伤痕从何而来,也明白了她眼中那失落因何而生。
她动情了。对他与玥儿的儿子,动了情。
但这份情,来得太迟,也太不是时候。
宸儿的心,似乎已经冰封。此刻的玄宸,如同一柄只为“斩断”而生的剑,任何试图靠近的暖意,都会被他本能地抗拒、甚至可能被那锋利的冰寒所伤。
玄昊心中翻江倒海,震惊、难以置信、忧虑、叹息……种种情绪交织。他想开口,想点破,想问问云舒尘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但看着云舒尘那依旧努力维持着冰封面具、却因指尖伤痕和眼底失落而泄露一丝脆弱的侧脸,再看看玄宸那拒人千里之外的漠然……
他最终,什么也没说。
他不敢拆穿。他怕拆穿这层薄冰,会让云舒尘那刚刚萌动、甚至可能连她自己都尚未完全认清的情愫,在宸儿冰冷的剑锋和自身的羞恼下,瞬间化为更深的冰刺,彻底刺伤她自己,也彻底断绝未来任何一丝可能的暖意。他也怕这突如其来的“情”,会刺激到此刻心如死灰、道心唯冷的玄宸,引发不可预知的后果。
玄昊只能将这份震惊和忧虑深深压下,化作一声几不可闻的、沉重的叹息,融入这云渺宫永恒的寒寂之中。
“宸儿恢复得不错,师妹费心了。”玄昊的声音恢复了帝王的平稳,带着一丝刻意的轻松,“朕只是来看看,不便久留。天阙事务繁杂,朕这便回去了。” 他深深地看了一眼玄宸,那眼神包含了太多复杂的情绪——有怜惜,有愧疚,也有深深的无力。
“儿臣恭送父皇。”玄宸再次躬身行礼,礼仪完美。
“师兄慢走。”云舒尘也微微颔首。
玄昊不再多言,身影如同融入虚空般,无声无息地消失在原地。他走得比来时更加沉重,心头仿佛压上了一座冰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