弘痴稚嫩的孩童脸上一下严肃起来，掐诀指向钵盂，一道金色佛元自指尖涌出，打入钵盂之中。
钵盂之上，淡淡的黑烟袅袅升起，在空中盘旋片刻，逐渐凝聚成一个模糊的人形。
那是一个女子的身影，头发散乱，她低垂着头。
她静静地悬浮在钵盂上方，对周围的梵音有些抗拒，魂体微微颤抖，却并未做出任何攻击性的举动。
法壹的诵经声丝毫未停，弘痴等人也神情不变，口中经文不断。
柳春花的魂体被经文侵入，周身的邪气缓缓退去，她缓缓抬起头，形态越来越像一名人类女性，空洞的目光没有焦点，茫然地四下扫视。
当落在桌案上那枚乌木簪上时，那空洞的眼神骤然一凝。
她伸出手，想要去触摸那枚木簪，动作迟缓而僵硬。
法壹见状，诵经声微微一顿，左手依旧结印，右手却拈起那枚乌木簪，向前递出少许。
“柳施主，此物可是你的‘钗’？”
柳春花的魂体没有丝毫回应，只是直勾勾地盯着那枚木簪，身体颤抖得更加厉害。
她缓缓飘近，伸出虚幻的手，轻轻碰触了一下那枚木簪。
就在碰触的刹那，木簪上也发出了一道微弱的光华，与她的魂体交相辉映。
“呜……”一声若有若无的呜咽，从柳春花的魂体中发出，不似言语。
法壹又将那写着“故柳门幼子之灵位”的纸片转向她。
“柳施主，这是你孩儿的灵位，我等已寻到他的坟冢，今日请他至此，与你相见。”
柳春花的目光从木簪上移开，落在那简陋的灵位上。
她看着那灵位，看了许久许久，空洞的眼神中，黑气如泪痕般滑落。
孩子已经没有灵魂，法壹等人都清楚这一点，这灵位更多的是一种象征。
但对柳春花而言，这已足够。
她一生所念，不过“孩子”与“钗”。
如今，钗已归，孩子也以这种方式“出现”在她面前。
她身上的怨气，在一点点消散，取而代之的是一丝丝解脱的释然。
弘痴见状，一直紧绷的心弦略微放松了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