虎口的北斗纹路正在吸收月光,三十七年前嵌进张建国颅骨的弹片轨迹,此刻竟与空中星斗完全重合。
他扯断最后一根红绳,浸透朱砂的丝线在风中结成罗盘,指针直指古井村祠堂方向。
陈志永的呻吟混着汽油味在夜色中弥漫。
被压变形的车门缝隙里,1987年的搪瓷缸滚落山崖,杯身上\"劳模奖励\"的红字在碎石间弹跳。
当黑发完全退去,卡车残骸里突然响起老式收音机的杂音,断断续续唱着《血染的风采》。
巴士顶部的行李架突然崩落,装着公鸡的竹笼砸在过道中央。
鲜血从竹篾缝隙渗出,竟在地面汇成箭头形状。
司机哆嗦着摸出平安符,符纸上的八卦图却在月光下显出血丝脉络,宛如活物般指向林树君所在的山崖。
林树君将星图按在赵台心口,那些红绳突然钻进对方伤口。
当北斗第七星在赵台眉心亮起,悬崖下方传来重物落水声——副驾驶的骷髅不知何时消失了,只剩半截系着红绳的臂骨卡在油门踏板间。
远处山道突然传来引擎空转的嘶吼,像是某种困兽的悲鸣。
月光照亮崖壁上新添的刮痕,三十七年前的弹孔与今夜的车辙在岩层间交织,形成诡异的星象图谱。
林树君耳畔响起细密的铜钱碰撞声,那声音既像招魂铃,又像枪械上膛的脆响。
山风裹挟着金属锈味灌进驾驶室,张建国布满老茧的手掌死死扣住方向盘。
仪表盘上锈蚀的\"1979\"字样突然渗出暗红液体,后视镜里映出他左额那道弹孔状的疤痕。
当第四辆军车残骸的引擎声从崖底传来时,他布满血丝的眼球几乎要瞪出眼眶。
\"哐当——\"
车底传来的撞击声让张建国猛踩刹车。
五十铃货车的防滑链碾过满地纸钱,那些印着生辰八字的黄纸突然无风自燃,在挡风玻璃上烧出北斗七星的孔洞。
他颤抖着摸向腰间,却只触到1979年剿匪庆功宴上的搪瓷酒盅,冰凉的珐琅彩上还沾着昨夜祭奠战友的米酒。
悬崖下方传来指甲刮擦岩壁的声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