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本该庆幸能继续守在他身边,可喉咙里却也像塞满了铜钱。
这意味着什么?
意味着我要眼睁睁看着崔恕从怨恨林枝枝,到习惯她,再到……
我指甲深深掐进掌心,虽然根本不留痕迹。
“姑姑,水换好了!”
忽然,银朱的声音打断了我的思绪。
惠姑姑点点头,带她一路走到崔恕的门前,轻轻叩门。
“王爷,天亮了。”
屋内传来纸张翻动的沙沙声,接着是崔恕沙哑的回应。
“……进。”
推门而入后,惠姑姑的脚步明显顿了一下。
我和她都看见案几上堆满了信函和奏折。
至于崔恕。
他正坐在桌前,眼底布满血丝,唯独手心反复摩挲我的发钗。
白玉南珠。
他到底还是舍不得我。
“您又彻夜未眠?”
惠姑姑拧了热帕子递过去,目光扫过桌案。
我也飘近了些,发现最上面那封信,赫然封着慈宁宫的印记。
——是皇祖母。
“皇祖母哭晕了三次。”
崔恕的声音闷在热帕子里,“太医院说,是伤心过度引起的心脉淤堵。”
惠姑姑叹了口气。
“想当年王妃还在慈宁宫时,太后娘娘可将人宝贝得跟眼珠子似的。每回您约王妃去骑马,太后娘娘都要拉着咱们王妃叮嘱小半个时辰……”
话音至此。
崔恕的肩膀几不可察的颤了颤。
他也记得这些事。
那是我们定亲后的第一个春天。
崔恕牵着马在宫门外等我,皇祖母一边往我手里塞暖炉一边念叨。
“骑马断断不可跑快,也不许过河,更不许……罢了,今日风寒,你身子弱,还是不要去玩了,就让恕儿自己回去吧。”
我扭头看向宫门外的崔恕。
他冲我眨眨眼,笑着对我做口型。
“翻墙?”
然后我便真的与他翻墙跑了。
他抱着我跃上宫墙时,我的裙摆扫落了一地栀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