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不会黑。”
多此一举。
我想这样对崔恕说。
因为室内灯火早已亮如白昼。
因为我,再也不会睁开眼睛。
这就像他听不见我的声音,烛火照不出我的影子一样。
死别就是死别。
我像个被孤立的人,站在门前,看着崔恕孤零零的打扫地上的灯油,瓷盏碎片碎了满地,碎成我们再也拼不起的旧时光。
这一晚,崔恕席地睡在了我的棺前。
他以我们成婚时的喜服为被,大红色衣襟下是惨白的丧服。
而我躺在白森森的冰棺里,身上亦是一袭红妆,好像个嫁冥婚的纸人新娘,正好与他相配。
临睡前,崔恕轻声对我说:
“栀栀,真希望明日一睁眼,你便又活了过来。”
我恍惚不已,只当他是和我一样,早已心碎到失心疯了。
窗外风声依旧。
我怕风声会吵醒崔恕,便坐在地上,用手捂住他的耳朵。
虽然知道这一切都是徒劳,可我依然固执。
相爱的人都相似。
原来我和他并无区别。
我想起大婚那夜,窗外贺喜的鞭炮吵得没边,崔恕怕我受惊,便用一双大手轻轻捂住我的耳朵。
“栀栀。”他用唇语说道,“我爱你。”
那时的他,满眼温柔,爱意几乎淹没我的头顶。
我的少年郎呀。
直到现在,我也爱你。
可是总有一天,这份爱会随着我的消失而慢慢消失。
包括你对我的爱,也将不复存在。
……
崔恕睡着后,我便跟着林枝枝飘进了柴房。
月光从瓦缝漏进来,我看她蜷在干草堆里褪下鞋袜,脚底的燎泡触目惊醒。
“嘶……”
她抓起灶膛里的冷灰往伤口上按,嘴里溢出的痛呼惊得梁上的十三呼吸一凛。
崔恕对她到底还是不一样的。
他总派十三跟着林枝枝,美其名曰“监视”。
我轻轻叹气。
不爱的时候,监视的确只是监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