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庄的晨雾似乎格外粘稠,柳三娘那抹决绝的灰蓝背影被彻底吞没后,萧遥在窗边伫立良久。指尖无意识地捻过窗棂上凝结的细小水珠,冰凉湿滑的触感一路蔓延至心底,与那沉甸甸的空旷感交织在一起。
日头渐渐爬高,驱散了些许湿寒,却驱不散山庄的沉寂。凌清雪闭关的静室方向,灵气如涓涓细流般被持续牵引过去,形成一种微弱却恒定的波动,是这死水般氛围里唯一的活源。萧遥收回远眺的目光,指尖微动,一枚边缘不甚圆润的普通铜钱在指缝间灵活地翻转、跳跃,发出极细微的、几乎被风声淹没的“沙沙”声。这铜钱并非法器,不过是他在山庄库房里随手寻得的凡物。此刻,这单调的摩擦声,成了他压制心头那股莫名躁动与庞大空虚的唯一方式。
时间在这种近乎凝固的寂静中流逝。午后的阳光变得慵懒,斜斜地穿过庭院古树的枝叶,在青石板上投下斑驳摇晃的光影。仆役们轻手轻脚地穿行,连呼吸都刻意压低了音量,仿佛怕惊扰了什么。山庄的护卫依旧如磐石般隐在暗处,气息收敛得极好,若非萧遥感知敏锐,几乎察觉不到他们的存在。一切都像被精心编排过,维持着一种刻板到近乎虚假的平静。
萧遥倚在廊下的一张竹榻上,微闭着眼,铜钱在指间翻飞的节奏不变。他在等待。等待凌清雪破茧成蝶的那一刻,也等待着那章纲中注定要来的“麻烦”——女帝凤霓裳的造访。他知道她一定会来,在柳三娘带着破碎的希望和渺茫的线索踏上征途之后,在凌清雪即将蜕变之前,在这个看似平静却暗流汹涌的山庄里。她需要信息,需要确认,更需要一个能理解那“规则之眼”恐怖的人。
就在日头西斜,将山庄的影子拉得老长之时,一种极其细微的变化悄然降临。
首先感受到的是风。原本带着草木清香的微风,不知何时起,带上了一丝若有似无的凛冽。并非寒冬的刺骨,而是一种更纯粹的、仿佛来自极高远之处的冷意,干净得没有一丝烟火气。这冷意掠过庭院,那些摇曳的树影仿佛凝滞了一瞬,连树叶婆娑的沙沙声都弱了下去。
紧接着,是声音的消失。并非绝对的寂静,而是山庄内所有原本就刻意压低的声响——仆役扫地的沙沙声、远处厨房隐约的锅碗碰撞声、甚至飞鸟掠过庭院的振翅声——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