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起。
“萧兄弟,大恩不言谢!”她的声音依旧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却无比清晰,每一个字都重逾千斤,“陈四的事,是我柳三娘此生最大的心结!若苍天有眼,让我寻到他,无论是人是鬼,是神是魔,这份恩情,我们夫妇……永世不忘!若我……若我此去不回,”她直起身,目光灼灼地看着萧遥,带着一种托付般的决绝,“只求你,若日后有机会,查明那‘柱’的真相!替我……替陈四……问那‘天’,一句为什么!”
萧遥静静地站着,承受着这沉重的一礼,也承受着这近乎遗言般的托付。他没有避开,也没有立刻回答,只是沉默地点了点头。那点头的动作很轻,却带着千钧的分量,像是一个无声的承诺,烙印在两人之间。
柳三娘不再多言。她最后看了一眼床榻上那叠得整整齐齐的靛蓝短褂,眼中掠过万般不舍与眷恋,随即猛地一闭眼,再睁开时,已是一片磐石般的冷硬。她利落地将那个不起眼的灰布囊塞进自己贴身的内袋,又将掌中紧握的玉佩小心地挂回颈间,贴身藏好,冰凉的玉质紧贴着温热的肌肤。
她转过身,不再看萧遥,径直走向屋角。那里放着一个半旧的灰布行囊,是她昨夜就整理好的。里面除了几件换洗衣物和干粮,还有她赖以行走江湖的几样家伙事:一柄藏在鹿皮鞘中的精钢短匕,刃口泛着幽蓝的冷光;几包用油纸仔细封好的各色药粉,气味辛辣刺鼻;一小捆坚韧的牛筋索;几枚边缘磨得锋利的特制铜钱;还有一小瓶气味刺鼻的黑色药膏……每一样都摆放得井井有条,显露出主人多年刀口舔血养成的谨慎和习惯。
她迅速检查了一遍,确认无误,将行囊甩上肩头,系带勒紧。动作干净利落,没有丝毫拖泥带水。那个在秘境中几近崩溃、痛哭失声的柔弱妇人仿佛只是一个幻觉,此刻站在这里的,依旧是那个独行江湖、风尘仆仆的柳三娘。
她走到门边,手搭在门闩上,停顿了一息。终究没有回头。
“萧兄弟,保重。” 声音低沉,带着风沙磨砺过的粗粝感。
门轴发出轻微的吱呀声。门开,门外清冽的晨风带着草木的湿润气息猛地灌入,吹动了柳三娘鬓角散落的几缕发丝。她毫不犹豫地迈步走了出去,单薄的背影挺得笔直,像一杆宁折不弯的标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