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起来如此普通,甚至有些古旧。但柳三娘的目光扫过它,再扫过地上那三个生不如死的邪修,一股冰冷的寒意便顺着脊椎骨一路窜上天灵盖,让她不由自主地打了个寒颤。
就是这把算盘!那轻描淡写的一拂,那一片撕裂空气的黑色流星雨,那精准到令人灵魂冻结的打击!筑基后期的修士,在他面前,竟如纸糊的玩偶般不堪一击!那举重若轻的写意,那掌控一切的漠然,彻底颠覆了她对这个“劣酒客”的所有认知。敬畏与恐惧如同藤蔓,缠绕住她的心脏,越收越紧。
萧遥似乎察觉到了她那过于灼热和复杂的目光。他微微侧过头,深邃的眼眸平静地迎上她的视线。那眼神里没有得意,没有炫耀,甚至没有一丝波澜,只有一片沉静的、仿佛能容纳万古星空的幽邃。这平静,比任何威胁都更具压迫感。
柳三娘的心猛地一缩,握着匕首的手指又紧了紧,指节处的青白更甚。她下意识地避开了那道目光,仿佛直视会被那深不见底的幽潭吞噬。
“老板娘,”萧遥的声音打破了这片沉重的死寂,依旧是那副带着点沙哑的惫懒调子,“酒钱赊账的事,咱回头再说。眼下这几位……”他下巴朝地上的邪修们随意地扬了扬,“是冲着什么‘沉星引’来的?听起来,像是块烫手的山芋?”
“沉星引”三个字,如同烧红的烙铁,瞬间烫在柳三娘紧绷的神经上。她猛地抬头,桃花眼中闪过一丝极度的警惕和戒备,身体下意识地更加贴紧了身后的石墙,仿佛那是最后的屏障。她嘴唇翕动了一下,却没有立刻回答,眼神在萧遥、凌清雪以及地上垂死的邪修之间快速逡巡,充满了挣扎和犹豫。交出来?对方深不可测,意图不明,交出去会不会是刚出狼窝又入虎穴?不交?方才若非他出手,自己早已是刀下亡魂……
凌清雪无声地向前移了半步,清冷的目光落在柳三娘紧握的腰间位置。她的存在感并不强烈,却像一道无形的墙,堵住了柳三娘任何可能妄动的退路。
这无声的压迫,成了压倒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柳三娘眼中的挣扎瞬间化为一片颓然的灰败。她认命般地闭上眼,深吸了一口气,再睁开时,那泼辣精明、八面玲珑的赌坊老板娘彻底消失了,只剩下一个疲惫不堪、伤痕累累,被巨大的密密压垮了脊梁的女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