噬一切的流沙。
她僵硬地抬起一只手,指尖苍白得近乎透明,微微颤抖着,伸向墙上那张刺目的通缉令。指尖触碰到那粗糙而冰冷的纸面,触碰到画像上自己那冷漠的眉眼。画像边缘尚未干透的浆糊黏在指腹上,带来一种令人作呕的粘腻感。她猛地一扯!
刺啦——
一声刺耳的裂帛声响彻寂静的城门洞。
那张宣告她为“叛逆”、彻底斩断她与过去所有联系的纸张,被她攥在手中,揉捏成一团冰冷而绝望的废纸。浆糊的湿冷透过薄薄的纸张,迅速浸润了她冰冷的手心。她死死攥着,指甲深深嵌入掌心,带来一阵尖锐的刺痛,却丝毫压不住心底那翻江倒海的灭顶之痛。指关节因过度用力而泛出青白,掌心被指甲刺破的地方,渗出几缕细微的、温热粘稠的血丝,沿着纸团的缝隙蜿蜒而下,染红了“凌清雪”三个冰冷的墨字,如同一个无声而惨烈的祭奠。
滚烫的液体终于决堤,冲破了眼眶的堤坝,汹涌而出。泪水滚烫,与脸上冰冷的雪水交融、滑落,在下颌处滴落,砸在冰冷的、布满车辙印痕的泥地上,洇开一小片深色的、转瞬即逝的湿痕。这眼泪,不是为伤痛,而是为信仰的崩塌、为毕生道路的断绝、为被整个世界彻底遗弃的冰冷绝望。无声的呜咽堵在喉咙深处,身体控制不住地微微痉挛、颤抖,仿佛随时都会在这无边的寒意和绝望中彻底碎裂、散架。
她茫然四顾。
城门洞穿行的人流稀疏了一些。晚归的农人挑着空担,脚步沉重,麻木的脸上刻满风霜;穿着粗布短打的脚夫扛着麻包,呼出的白气在冷风中迅速消散;几个低阶修士行色匆匆,低声谈论着某个坊市刚出的劣质丹药价格,为蝇头小利而争执不休的只言片语飘进耳朵……更远处,街角那栋最是灯火辉煌、飞檐斗拱的楼阁上,巨大的“万宝楼”旗帜在夜风中猎猎作响,金色丝线在灯火映照下折射出冰冷而遥远的光。
喧嚣是他们的。
灯火是他们的。
活着……似乎也是他们的。
而她自己呢?一个被宗门除名、被天下通缉、连名字都散发着血腥与罪孽气息的孤魂野鬼。这万丈红尘,这芸芸众生,这熙熙攘攘的城池,与她何干?她像一个误入人间的异类,一个被整个世界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