琉璃坠地。那曾经稳固如磐石、承载着她所有信念与力量的根基,正在寸寸瓦解,化作无数尖锐的碎片,在她体内疯狂冲撞、切割,带来一片片空洞的、令人窒息的剧痛。支撑她二十载的天地,在她脚下轰然坍塌,只余一片望不到边际的、令人绝望的虚无深渊。
雪,越下越紧。
冰冷的雪沫子粘在她失去血色的脸颊上,又迅速被肌肤上残存的一点微温融化,汇成一道道蜿蜒的、冰冷的溪流,如同无声的泪痕。更多的雪片扑簌簌钻进她敞开的领口,瞬间被体温蒸腾成刺骨的寒意,沿着脊椎一路爬升,冻僵了四肢百骸。寒气直透骨髓,连带着心脏的每一次搏动都变得沉重而滞涩,每一次呼吸都牵扯出肺腑间刀割般的寒意。
她茫然地抬起眼。
城门洞外,是暮色笼罩下庞大而陌生的城池轮廓。鳞次栉比的屋宇、纵横交错的街巷,在渐深的夜色里显出模糊而狰狞的轮廓。家家户户的窗口开始次第亮起昏黄的灯火,如同散落在大地上的微弱萤火。那光,是暖的,却与她隔着千山万水,遥不可及。每一个亮起的窗口,都在无声地宣告着一种与她彻底绝缘的、名为“归属”的东西。
天下之大,广袤无垠。
四海八荒,星河浩瀚。
可这浩渺天地,竟无一处能容她凌清雪!
一股巨大的、灭顶的孤寂感如同冰冷的海啸,瞬间将她吞没。她像一粒被狂风从枝头撕扯下来的尘埃,在无垠的虚空中绝望地翻滚,找不到任何可以依附的凭靠。所有的方向都通向悬崖,所有的道路尽头都是绝壁。寒意并非仅仅来自风雪,更来自灵魂深处那片正在迅速冰封的荒原。曾经被宗门规训、圣女责任、清冷骄傲所层层包裹的坚硬外壳,此刻在内外交困的绝望重压下,终于不堪重负,露出了底下从未示人的、脆弱不堪的底色。
道心……那被视为修行者性命根本、坚不可摧的道心,此刻正发出令人牙酸的呻吟,濒临彻底的崩溃。支撑她二十年的信念支柱,被“叛逆”二字拦腰斩断。她是谁?瑶光圣女?宗门叛逆?一个无处可去的孤魂野鬼?所有曾经清晰的身份坐标都在崩塌、碎裂、消融,将她抛入一片混沌而冰冷的身份迷雾之中。自我认知的根基被彻底抽空,脚下不再是坚实的大地,而是不断下陷、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