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光尚未完全驱散山间乳白的薄雾,沉星湖静得像一块巨大的墨玉。萧遥斜倚在湖畔老柳虬结的树根上,一竿一线垂入深不见底的湖水,整个人仿佛也化作了湖岸的一部分,连呼吸都融入了微凉的晨风里。他拎起手边粗陶酒壶,仰头灌了一口,烈酒辛辣的气息弥漫开来,惊得柳梢一只翠鸟扑棱棱飞走。
凌清雪在远处已站立许久。
她深吸一口气,反复默念师父玉玑子凝重如山的叮嘱:“务必探明此人根底,功法之秘,关乎我玉虚宫千年道统兴衰……”那“兴衰”二字,沉甸甸压在心头。她闭了闭眼,再睁开时,眉宇间刻意揉捏出的柔顺取代了清冷,步履放得又轻又缓,裙裾拂过沾满露水的野草,发出细微的窸窣声。
“萧前辈…”声音出口,她自己都惊了一下,那刻意放软的语调,带着一丝连自己都觉得陌生的怯懦与生硬。
萧遥眼皮都没抬,依旧望着那根深入幽暗湖水的钓线,仿佛那线牵系着整个世界的玄机。他随手又灌了一口酒,喉结滚动,随意一抹唇边的酒渍,那动作里带着一种洞悉世事的散漫。湖面倒映出她踌躇靠近的身影,像一幅被打碎的画。
凌清雪的心悬到了嗓子眼。她在他身侧几步外停下,指尖无意识地揪住袖口繁复的云纹,斟酌着开口:“前辈在此垂钓,真是好雅兴…清雪见您上次指点功法…受益匪浅,只是心中尚有…尚有几分疑惑未明,不知前辈能否…再拨冗指点一二?”她微微侧首,让一缕青丝垂落颊边,晨光恰好勾勒出几分楚楚之态,眼波流转间,小心翼翼,“比如…那功法运转时,关窍处偶有滞涩…是否…是否便是前辈所言…‘命门’所在?”
湖面波澜不惊。萧遥依旧凝视着那根深入幽暗的钓线,仿佛那线牵系着整个世界的玄机。他忽然短促地嗤笑一声,像石子投入死水,打破了刻意营造的静谧。
“呵。”
他这才缓缓转过头,那目光并非锐利如刀,却像深秋的寒潭,带着彻骨的凉意与洞穿一切的平静,直直刺入凌清雪竭力维持的柔弱表象深处。
“怎么?”萧遥的声音不高,却字字清晰,带着一种久居上位的冷漠审视,“你那师门长辈,玉玑子那老牛鼻子,是叫你来做说客?还是…”他刻意顿住,目光在她刻意调整过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