淬了毒的冰针,在无人窥见的角落闪烁着寒光。而在这羞恼之下,一股更强烈、更挠人的好奇,如同藤蔓般疯长起来。那个落魄的、抱着劣酒的青年,他那浑浊眼神下偶尔闪过的清澈,他那精准到诡异的赌术只为换一坛“烧刀子”的怪异,还有这看似轻佻实则像试探般的话语……这一切都像一团迷雾,笼罩在柳三娘心头。这个“无赖”,绝不简单!她心中默默将萧遥的危险等级又悄然拔高了一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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萧遥抱着他那坛“烧刀子”,如同抱着稀世珍宝,快步离开了赌坊门口那片喧嚣的漩涡。他并未走大路,而是熟门熟路地拐进了旁边一条狭窄幽深的背街小巷。巷子两边是高耸的青砖墙,隔绝了大部分阳光,地面湿滑,堆着腐烂的菜叶和杂物,散发着一股阴冷潮湿的霉味。这是他回那破败小院常走的近道。
刚走进巷子没几步,光线骤然一暗。三个身影如同从墙角的阴影里长出来一般,堵住了前方的去路,也截断了他后退的路。
为首一人,身材粗壮,穿着一件敞怀的短褂,露出胸口浓密的黑毛和一道从眉骨斜劈到嘴角、如同蜈蚣般狰狞的暗红色疤痕,正是“黑蛇帮”在这一片街区的小头目,人称赵疤脸。他身后跟着两个同样一脸横肉、眼神凶狠的汉子,是跟了他多年的打手。
赵疤脸抱着膀子,嘴角咧开一个残忍的弧度,露出焦黄的板牙。他盯着萧遥,眼神如同毒蛇盯上了青蛙,充满了毫不掩饰的恶意和嫉恨。
“哟呵,这不是刚在‘财来赌坊’抖完威风的穷酸吗?”赵疤脸的声音嘶哑难听,带着浓重的鼻音,“怎么,调戏完老板娘,这就急着溜了?”
萧遥的脚步顿住了,下意识地将怀里的酒坛抱得更紧了些。他脸上立刻堆满了在市井底层摸爬滚打惯了的、近乎谄媚的无奈和恐惧,腰都微微佝偻了几分,声音带着点发颤:
“几……几位大哥?您几位是……有何指教?小的就是个混口饭吃的,哪敢抖什么威风啊?”
“指教?”赵疤脸旁边一个獐头鼠目的手下嗤笑一声,往前逼近一步,唾沫星子几乎喷到萧遥脸上,“指教就是让你这双狗眼放亮堂点!三娘也是你这种下三滥能惦记的?也不撒泡尿照照你那副德性!癞蛤蟆想吃天鹅肉,老子看你就是欠收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