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南的五月,槐花香裹着新茶的清苦,在青石板巷里漫开。青瓦檐下的木作铺子里,张木生正俯身在一方花梨木上雕琢。他的刻刀走得极慢,像春风刮过溪涧,木屑簌簌落在靛青围裙上,细得几乎看不见。
\"张师傅又在捣鼓那劳什子"九重天"?\"
门帘一挑,进来个穿青布短打的汉子,腰间挂着半块磨得发亮的铜锁——正是同行的李铁柱。张木生抬眼笑:\"李兄弟来得巧,昨日刚把第八层的榫卯调匀。\"他说着,指尖拂过木料上一道细若蚊足的槽,\"这锁要九重机关环环相扣,每道榫头都得跟着天时走。\"
李铁柱的喉结动了动。他盯着桌上那堆雕着云纹的工具,刀柄磨得发亮,全是张木生用了二十年的老物件。\"听说下个月的镇匠大会,你要拿这锁压轴?\"
\"不过是应个景。\"张木生把刻刀插进木鞘,\"你前日送来的酸枝木茶盘,倒该摆堂前——那木料水头足,泡碧螺春最是清冽。\"
李铁柱的手指在腰间铜锁上绞得发白。他走时带起一阵风,吹得案头的图纸哗啦作响。张木生忙去按,一张泛黄的纸角飘落在地,上面密密麻麻画着锁芯的结构——那是他祖传的\"千机钥\"图,传男不传女,传内不传外的宝贝。
第二日清晨,张木生被院外的嘈杂惊醒。他推开窗,只见墙角的柴堆旁围了一圈人,中间躺着个穿粗布短褐的小贼,怀里紧抱着个蓝布包。几个粗壮的汉子扯着他的胳膊,嘴里骂骂咧咧:\"偷东西还有理了?\"
\"张师傅!\"挑水的王伯看见他,急得直搓手,\"这小崽子昨夜摸进您屋,偷了东西就跑,让咱们追上了!\"
小贼抬头,脸上青肿得老高,却还死死护着怀里的包。张木生心里\"咯噔\"一下,抢步上前,掰开那手——蓝布包解开,里面整整齐齐码着一叠图纸,最上面那张,赫然是\"千机钥\"的总纲!
\"你怎会有这个?\"他的声音发颤。
小贼哆哆嗦嗦指着李铁柱:\"是是李师傅让我偷的,说给二十吊钱\"
人群里传来抽气声。李铁柱不知何时站在巷口,脸色煞白如纸。
张木生的手攥紧了图纸,指节发白。他想起昨日李铁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