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熊踩碎了财主的鎏金轿,狼群撕开染血的账本,鹿群踏平了开满金砂的田垄。樵夫的笛声混着兽吼,惊醒了沉睡的山灵。
山灵现身时,樵夫正用鹿角在岩壁上刻写咒语。那些发光的痕迹自动扭曲成象形文字,记载着山体脉络与金脉走向。\"痴儿,\"山灵的声音带着金石相击的清越,\"你可知那鼓是封印我真身的枷锁?\"樵夫停下刻刀,发现掌心的血珠正渗入岩壁,化作细小的金砂。
当山灵收回兽皮鼓时,樵夫的耳畔响起万籁俱寂。曾经喧闹的鸟鸣虫吟都化作无声的涟漪,在他意识深处荡漾。补偿的话语悬浮在舌尖,却像晨雾遇见朝阳般消散无踪。樵夫低头看着掌心,那里浮现出与白鹿断角相同的螺旋纹路,每当山风掠过,纹路就会泛起微光。
他选择继续沉默。在重建的村落边缘,樵夫用鹿角雕成骨哨,挂在笛管上。当春雷滚过山脊时,笛声会引来看守金脉的幼鹿;暴雨将至的傍晚,狼嚎会与他的呜咽应和成潮汐。樵夫依然不懂人类的语言,但他能听懂山体深处矿脉的私语,能听懂每块岩石舒展纹理时的叹息。
十年后的满月夜,樵夫在溪边吹奏骨笛。笛声惊起白鹭,羽翼掠过水面时,他看见倒影中的自己正在微笑——不是人类标志性的嘴角上扬,而是喉管深处震颤的共鸣,如同山风穿过松针的私语。溪底的金砂随波闪烁,映出他瞳孔里流转的星河,那是比任何言语都更古老的,大地的回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