沁出冷汗。兽皮鼓正在他脚下逐渐石化,裂纹中渗出金砂。白鹿的断角寸寸断裂,粉末飘散处显露出埋在地脉深处的矿脉,赤铜色的岩层里流淌着液态的黄金,如同凝固的闪电。
樵夫跪坐在黄金泉眼旁,忽然想起那个雪夜。祭司用青铜匕首划开他喉咙时,也曾说过同样的话:\"山神的血脉在喉管里。\"此刻滚烫的金液正漫过他的脚踝,却没有带来灼痛,反而像春溪浸润着冻土,唤醒了某种沉睡的记忆。
第一个发现异变的猎户是在月圆之夜。当樵夫敲击兽皮鼓第三十九声时,山涧突然沸腾,裸露的岩层像被无形巨斧劈开,露出里面蠕动的金脉。消息传到镇上时,老财主正用象牙梳整理胡须,铜镜映出他嘴角的涎水。三日后,八个精壮汉子抬着鎏金轿子闯进樵夫的木屋,轿帘缝隙里伸出的手戴着翡翠扳指,指甲缝里嵌着鹿茸碎屑。
\"这鼓声能震出金子?\"财主用两根手指拈起鼓槌,绣着金线的锦缎袖口滑落,露出小臂内侧的刺青——三只眼睛的蜘蛛。樵夫按住鼓面的手背青筋暴起,白鹿的幻影在视网膜上闪现,他看见财主命人将鼓架在祭坛上,十二名童男童女跪在四周,每人眉心都点着朱砂。
樵夫的反抗被麻绳捆成茧。当第一缕晨光刺破云层时,他听见自己喉咙里发出非人的嘶吼。这是十年来的第一次,粗糙的声带摩擦发出砂石滚动般的声响,惊飞了财主书房檐角的铜铃。但没人听懂他的警告,贪婪的鼓声已震裂了山体表层,金砂如溪流般从裂缝涌出。
第七日暴雨倾盆时,樵夫被铁链锁在震源处的石柱上。财主跪在临时祭坛前,贪婪地舔舐着收集到的金砂,浑然不觉脚下传来闷雷般的轰鸣。樵夫望着逐渐龟裂的苍穹,白鹿的幻影在雨幕中忽隐忽现,断角碎片在记忆深处重组,化作某种古老咒语的音节。
当第八十一声鼓响惊破九霄时,樵夫的喉管终于迸裂。不是血,而是滚烫的金砂喷涌而出,在暴雨中凝成燃烧的符文。山体裂开深渊,贪婪的鼓手们坠入岩浆时,财主最后的惨叫混着金砂爆裂的脆响,被暴雨冲刷成模糊的呓语。
樵夫在瓦砾堆里爬行,指尖抠出血痕。白鹿的幻影指引他找到半截鹿角,断面渗出清凉汁液。当他将鹿角含在口中吹奏时,百兽的脚印从四面八方汇聚而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