业的地窖里找到了父亲。他蜷缩在堆满贝叶经的蒲团上,手中紧握的羯鼓槌已经开裂。当素娘掀开蒙住他眼睛的帛巾时,发现那双总是含笑的眼睛已变得浑浊,眼角凝结的血痂里嵌着细如发丝的金箔。
\"娘子来看最后的《秦王破阵乐》\"李相如枯槁的手指划过墙上的乐谱,那些褪色的朱砂符号突然在雨水中鲜活起来。素娘看见父亲用血在《霓裳羽衣曲》总谱旁画了幅星图,二十八宿的位置对应着长安城各坊的方位。地窖深处传来机括转动的闷响,父亲用最后气力掀开的暗格中,静静躺着支雕着凤凰纹的金笛。
当裴九郎带着天竺高僧赶来时,李相如已化作青烟消散。素娘握着尚有体温的金笛,发现笛身中空处藏着卷鲛绡,上面用金粉写着:\"西域都护府地宫,北辰三星连珠处。\"暴雨冲刷着院中那株百年老槐,枝桠间垂落的紫藤突然开出并蒂花,花瓣上的露水映出长安城上空的奇景——二十八宿正在云层中依次点亮,组成巨大的曲谱形状。
三日后,新制的二十面羯鼓在丹凤门列阵。素娘头戴步摇踏着鼓点登场时,忽然看见父亲的身影在鼓阵中央浮现。她将金笛凑近唇边,吹出的第一个音符便引得云层中星辰移位。波斯商人捧出的夜光杯里,葡萄酒自动泛起涟漪,在穹顶投下流动的《霓裳羽衣曲》谱。
当新罗校书郎奏响螺钿笛,天竺高僧敲响铜磬时,整座长安城突然陷入诡异的寂静。素娘看见自己的影子在阳光下分裂成九道,每道影子都拿着不同的乐器。裴九郎突然抓住她的手腕,他掌心的灼痕与金笛上的龙纹完美契合——那是在灞桥客栈被粟特人烙下的印记。
\"原来你才是最后的乐师。\"素娘扯断发间鸾鸟步摇,簪头的翡翠坠子滚落在地。她跟着裴九郎跃上终南山巅,在云海翻涌处找到了父亲所说的地宫入口。当二十八星宿的光芒汇聚成光柱时,山体裂开的缝隙中升起十二面青铜编钟,钟身上的饕餮纹正吐出往昔的乐声。
地宫深处的壁画上,素娘看见父亲与龟兹乐师共舞的身影。那些褪色的颜料下,藏着用金线绣着的星图。当裴九郎将金笛插入祭坛凹槽时,整座地宫开始震动,墙壁上的乐工画像纷纷转身,他们的面具下露出与素娘相同的容颜。
\"李相如不是一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