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石板下的闷雷已化作地动山摇的轰鸣,石殿的四根盘龙柱裂开蛛网般的纹路,檐角铜铃被震得乱响,碎瓦像雨点般砸在陆醉川肩头。
他背着小九的手紧了紧,油皮纸包着的古籍在怀里硌得生疼——那卷\"九坛醉天诀\"的封皮被月光照得发亮,仿佛在燃烧。
\"小心!\"小九突然抓住他后领。
陆醉川本能矮身,一截断裂的房梁擦着头顶砸下,在地上砸出个深坑,尘土混着霉味直往鼻腔里钻。
殿外的雾不知何时浓了,二十个空酒坛在雾里影影绰绰,像二十双瞪圆的眼睛。
林子里的狼嚎裹着风灌进来,这一回不是此起彼伏,倒像是千万只狼挤在一处,用最尖的牙撕咬同一块肉。
\"小陆,锁龙柱断了三根!\"老城隍的声音带着破风箱似的沙哑,\"当年我用九根玄铁柱锁在地脉里,压的是前朝国师炼的"万魂鼎"——那东西吸了三万人的生魂做燃料,能把方圆百里变成阴坟!\"
陆醉川的太阳穴突突直跳。
他记得三天前翻那本古籍时,看到过\"锁龙柱,镇阴孽\"的批注,当时只当是故弄玄虚。
此刻青铜印在掌心烧得烫手,印纽上盘着的螭龙仿佛活了,爪子正往他肉里抠。
\"要镇住它,得用"九坛醉天诀"的最后一式。\"老城隍的声音突然发虚,\"可你现在酒坛不够了。\"
陆醉川的脚步顿在殿门口。
月光穿透雾层,正好照在那二十个空酒坛上——都是他这半月来为突破城隍境巅峰攒下的,每坛都装着三斤最烈的烧刀子。
他咬了咬牙,反手从腰间解下最后半坛酒,酒液泼在青石板上,腾起一片青白的雾气。
\"小九,捂紧耳朵。\"他把人往墙角一放,青铜印往地上一磕。
地动突然停了。
仿佛有一只无形的手掐住了天地的喉咙。
雾散得极快,二十个空酒坛同时震颤,坛口飘出淡金色的酒气,像二十条细蛇钻进陆醉川的七窍。
他的瞳孔变成了鎏金色,衣摆无风自动,后颈浮现出模糊的城隍法相——那是老城隍的虚影,正将半透明的手掌按在他天灵盖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