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月后。
细密的雨丝织成一张朦胧的灰网,笼罩着沈府的后花园。假山石后,一株高大的玉兰树下,成了难得的避雨处。
青禾独自站在树下,水汽沾湿了她额前的碎发,贴在光洁的额角。
她穿着一身半旧的藕荷色襦裙,料子单薄,在微凉的雨气里显得身影愈发纤细。
及笄礼的浅碧色纱裙,半月前和云家公子见面的浅蓝色纱裙,都是在外人面前,才得沈夫人允许换上的。
而在沈府,她大多数时候,都是穿着旧衣。
此刻,青禾正盯着雨幕发呆,愈发无聊,随即转身微微踮脚,试图折下一枝含苞待放的玉兰,带回去插瓶。
“二小姐!二小姐!”一个管事婆子尖利的声音穿透雨幕,带着明显的不耐烦。
“主母唤您去正厅呢!您倒好,躲这儿躲清闲来了?”
“这玉兰也是您能随便折的?这可是兰妃娘娘在家时,最喜欢的树。还不快住手。”
青禾被这突如其来的呵斥,惊得手一抖。她转过身,盯着眼前的婆子,她不想与她计较,听她聒噪的声音。
打狗得先看主人,她不必失了身份,和一个下人计较。
青禾当做没听见,可那婆子叉着腰,竟几步上前,继续刻薄地数落,“一个庶出的丫头,攀上了太傅府的高枝儿,就真当自己是主子了?”
“府里上下忙您的婚事,您倒有闲心赏花?”
“主母等着训话呢,磨磨蹭蹭的,还不快走!”说着,竟伸出手,作势要去拉扯青禾纤细的手臂。
就在那粗糙的手指即将碰到青禾藕臂的时——
“放肆!”
一声低沉冷厉的断喝,在假山石另一侧响起。
那声音并不十分高亢,却瞬间让那嚣张的婆子僵在原地,伸出的手也顿在半空,脸色唰地一下变得惨白。
青禾也被惊到,循声望去。
只见雨幕中,一个高大的身影撑着油纸伞,缓步从假山石后走出。
深紫色的常服色泽沉郁,勾勒修长有力的身形。伞沿微微抬起,男人眉骨凌厉,此刻眼底布满寒霜,带着毫不掩饰的震怒。
青禾的心跳有些失序,他怎么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