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光下,卡车挡泥板上沾着新鲜的红土,与死者指甲里的一模一样。
傅青阳摸出怀表,时针指向凌晨一点。他抓起挂在衣架上的驼毛大氅:\"我们去悦宾楼会会霍华德先生,顺便看看\"怀表盖内侧的照片在月光下一闪,是父亲站在黑水城遗址前的合影,\"十年前究竟是谁切断了考古队的补给线。\"
杜雨晴突然按住他手腕:\"你听。\"
远处传来驼铃声,在死寂的夜里格外清晰。傅青阳浑身一震——肃州城夜里根本不会有驼队进出。这铃声只意味着一件事:有人要趁夜穿越戈壁,去往黑水城方向。
悦宾楼门前的红灯笼在风中摇晃,投下血丝般的光影。傅青阳贴着墙根移动,手指触到砖缝里新鲜的刮痕——是军靴鞋钉留下的。杜雨晴在他身后三米处警戒,勃朗宁手枪的准星随着她目光游走。
\"二楼左数第三扇窗。\"傅青阳压低声音,\"窗帘缝有光。\"
杜雨晴点头,从发髻里取出根铁丝。后门的德国锁发出\"咔嗒\"轻响时,楼上突然传来玻璃碎裂声。傅青阳箭步冲上楼梯,在拐角处猛地刹住——霍华德的房门虚掩着,地板上流淌着暗红色的液体。
\"不是血。\"杜雨晴蘸了点闻了闻,\"葡萄酒。\"
房间像被旋风席卷过。行李箱敞开,衣物散落一地,墙上的西北地图被红笔圈出黑水城位置。傅青阳的目光落在床头柜的烟灰缸里——半截雪茄烟头上印着\"马家军特供\"的金字。
\"马团长来过。\"杜雨晴从床底勾出个皮面笔记本,\"看这个。\"
笔记本内页被撕得七零八落,但残留的几页上满是父亲的字迹。傅青阳的指尖发颤,这分明是父亲考古日记的另外半本!其中一页上画着青铜匣的剖面图,匣内结构像迷宫般复杂,旁边标注:\"以血为引,佛骨自现\"。
窗外传来皮靴踏过碎石的声音。傅青阳迅速将日记本塞入怀中,吹灭了油灯。月光从窗帘缝隙渗入,正好照在衣柜的穿衣镜上。镜面反射出街对面的景象:四个士兵持枪巡视,为首的正是马团长的副官。
\"镜面角度不对。\"傅青阳突然低语。他轻轻推开衣柜,穿衣镜背面赫然贴着张电报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