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一十章 夜灯无归客
反而觉得这种从深夜到黎明的过渡,让她更清晰地看见自己的状态—不是清醒,不是坚强,是一种长时间独处后的平衡。
她泡了茶,洗了脸,把画室打开通风,屋里微冷,但她不着急穿衣。
她走进厨房,热了昨天剩的一小碗南瓜粥,加了一点碎米糕,一边搅一边看着窗外一点点亮起来的天色,像一个隐秘的誓言,缓缓展开。
吃完,她洗碗、擦桌子、扫地,动作不快,但一气呵成。
她现在做这些事没有“效率”的目的,只是她知道,这是她让自己“在生活里坐稳”的方式。
十点左右,她出了门。
天气晴朗,街上的风清得像刚打开的信封,带着一点点生涩的纸张味。
她戴了帽子,背了画册,走到港城旧图书馆后头那条临海的小路。
那里是她早年常来的地方。
以前她在那儿拍照片、采风、速写、发呆,也偶尔和林西、砚之一起路过。
她记得最清楚的一次,是她失眠的第十天清晨,坐在那条长椅上画天边的晨雾,陆聿白站在她身后,一句话没说,给她买了杯热豆浆。
她当时没喝,但收下了。
现在回想,她已经不记得那杯豆浆的味道,只记得他那天的影子,落在她画纸边上,一动不动地站着。
她坐到同一张长椅上,摊开画册,落下第一笔。
画的是眼前的路—碎石铺的,边上落了一层新柳絮,一辆送水的三轮车刚经过,压出一条车辙,还没散去。
她不画柳絮,也不画远景,只画那条车辙,画得极缓,每一段起伏都像是在确认一种不被留意的痕迹。
画完,她在背后写:
【有人走过就够了。
哪怕没人留下名字!】
她收起画,站起身,在图书馆门口买了一杯热豆浆。
这一次,她喝了。
回到家,她把豆浆喝完,热了水,泡了脚,然后坐在地上翻出老画册。
她翻到最早的一张速写,是十年前画的,一只猫蜷在窗台上,背后是一条巷子,纸张已经泛黄,笔迹粗糙,构图也稚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