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九十七章 光未及深处
里面大多是早期的速写和片段式的场景记录—街口的花店、小区门前的保安亭、便利店里的收银女孩、她前男友喝水时低垂的眼睫。
那时候她还喜欢捕捉人物,热衷于“表达”,迫切地想从日常中抽象出情绪,再用情绪构建作品。
可现在,她已经不那么画了。
不是技巧退了,也不是感情淡了,而是她终于愿意承认,有些画不需要情绪,也可以留下来。
有人坐过的椅子、有人翻过的书、有人推开又忘了关上的门,这些东西在她的画里已经慢慢从“与谁有关”,变成“我看到过”。
她翻到那一页《深夜电梯间》的画,画面是一道窄窄的金属门,关着,镜子里隐约能看见一只撑伞的影子,但人没入镜,只露出一截伞柄。
她那天画完,只写了一句:
【我不进去,也不等开,是我终于学会在门口转身!】
那时她还在和丁砚之断断续续联系。
他偶尔会给她发一些画展信息,有时是他学生的速写,有时是他自己新完成的几幅调色稿。
他从不主动问她的近况,也不说自己的病情发展到哪一步,永远只是恰到好处地“分享”,不深入,也不抽身。
她一度想问他:“你是怕我担心,还是怕我知道?”
但她没问。
她知道,他如果愿意告诉她,就不会用画来代替。
而她也终于明白,两个人能互相分享风景,却不代表彼此还在对方的路上。
她合上画册,坐了一会儿,把那盏小夜灯调暗了些。
夜越来越深,窗外传来零星几声猫叫,邻居家的门关了一次又一次,楼下小巷的自动灯忽明忽暗地亮了几次,又迅速熄灭。
她没有睡意。
只是起身,给自己倒了半杯温水,在水杯边上写下一句:
【不是口渴,是我终于在深夜里学会不需要热闹来掩盖安静!】
她把水喝完,坐回桌前,拉开抽屉,从最下面抽出那封一直没拆开的信。
那是两个月前陆聿白寄来的,一直没有署名,封面只是写了她的名字和一个她熟悉却不再靠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