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共六七种,我根本记不住。
说句实话,我家里厨房就两块抹布。一块湿抹布,一块干的。擦拭碗盆擦拭橱柜,全部是一块湿抹布。
一是我生活简单,二是我一个人生活,没人挑剔我。
到了许家厨房,映入眼帘的是五颜六色的那么多抹布,一下子我就蒙圈。
好在我是个写作者,包里常年备着记事本和笔。
我拿出笔和本,让老夫人重复了一遍各个抹布的用途,一一地记在本子上。
老夫人看我记笔记,就笑眯眯地问我:“你以前是做会计的?”
我笑,会计师会来你们家做保姆?
我回答:“我是做杂工的,这些抹布我记下用途,使用起来就不会弄错。”
老夫人挪开餐桌前的椅子,腰部带着身体一点点地挪到椅子上,两手再慢慢地松开助步器的扶手,放在桌子上。
我要过去帮她坐在椅子上,她连忙摇头制止了我。
“我自己来!”
她声音不大,却有点威严。
老夫人在各个方面,都想活得有尊严吧。她把我记得本子拿过去看。
我问:“大娘,我有没有记错抹布?”
老夫人看了半天,把本子推开我,抬头,又笑眯眯地看着我。
“我不识字。”
我心一动,这个年代还有不识字的人?
老夫人脸上是云淡风轻的笑。
“我今年85岁,小时候姑娘不兴上学,我嫂子对我好,就对我爹说,素英都十几岁了,在家嘎哈呀?让她上学去吧。我爹不好驳我嫂的面子,这才放我上学去,可念了没几天,我爹就不让念了,硬给我找婆家——”
外面门响,有人走进来。
“妈,我回来了。”纯正的烟嗓。
许先生的高大身影,挡住门口的光线。
老夫人脸上的皱纹展开,她回头笑盈盈地问:“你咋回来了?”
许先生说:“下午出差,回来取行李。”
许先生目光瞥了我一眼:“姐,身份证带来了吗?”
我心里一紧张,说:“带来了。”
许先生后背靠着厨房的门框,目光平静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