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在死寂中一分一秒地流逝,每一秒都像一个世纪般漫长。陈子豪举着戒指的手臂抖得越来越厉害,脸上最后一丝血色也褪尽了,只剩下灰败的绝望。那枚戒指在他颤抖的指间,仿佛有千斤重。
终于,陆忘忧极其缓慢地、极其沉重地摇了一下头。
动作幅度很小,却带着一种斩断一切的力量。
陈子豪眼中最后一点微弱的光,随着她摇头的动作,彻底熄灭了。那是一种心死如灰的绝望。他举着戒指的手颓然垂下,丝绒盒子“啪嗒”一声掉在雪白的床单上,钻石滚落出来,在灯光下兀自闪烁着冰冷而嘲讽的光芒。
“呵……”一声短促的、破碎的、带着无尽自嘲的笑声从他干裂的唇间挤出,随即被剧烈的呛咳打断。他咳得撕心裂肺,牵扯到背上的伤口,整个身体都在痛苦地蜷缩、抽搐,额头上瞬间布满了豆大的冷汗,脸色白得像纸。
陆忘忧的心猛地一抽,身体比意识更快地做出了反应。她几乎是扑到床边,一手按住他因为剧痛而痉挛的肩膀,另一只手迅速拿起旁边水杯里的棉签,沾了水,小心翼翼地涂抹在他干裂出血的唇上。
“别动!别说话!”她的声音带着一丝自己都未察觉的颤抖和严厉,动作却异常轻柔。那冰冷的棉签触碰到他滚烫的唇,带来一丝细微的凉意。
陈子豪的咳嗽渐渐平息下来,目光却死死锁在陆忘忧近在咫尺的脸上。她的眉头紧蹙着,眼神专注而焦灼,所有的冷漠和抗拒似乎在这一刻被担忧暂时覆盖了。
“忘忧……”他用尽全身力气,声音微弱得像风中残烛,却带着一种孤注一掷的执着,“原谅我……可以吗?”他的眼神里充满了卑微的恳求,“只求你……原谅我……让我……看看孩子们……”他不再奢望戒指,不再奢望婚姻,只求一个最低的、最卑微的救赎。
陆忘忧的动作停顿了。她看着那双被剧痛和绝望煎熬着的眼睛,看着他毫无血色的脸。
那些冰冷的恨意,那些被欺骗的愤怒,像坚硬的冰川,被这惨烈的景象和那卑微到尘埃里的哀求,撞击出一道细微的裂痕。
她沉默了很久。久到窗外的天色似乎都开始透出微弱的晨光。久到陈子豪眼中的光芒一点点黯淡下去,几乎要重新陷入绝望的深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