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年今天,我们都来浮潜好不好?\"
妈妈在睡梦中点点头,嘴角漾起浅浅的笑意。阳光穿过她的指缝,在晶体表面投下蛛网般的光影,那些光斑随着车辆颠簸轻轻摇晃,仿佛在应和深海里永不熄灭的星群。
而她们正在驶向的,不过是又一个需要用心去爱的今天。
车窗外的梧桐叶在风里翻卷,小满把车速放得很慢。妈妈的指尖还搭在她手背上,像片被晒干的薄海苔,带着常年接触海水留下的咸涩温度。晶体被妈妈攥在掌心里,幽蓝的光纹透过她松弛的皮肤渗出来,在她手背上晕染成细碎的星图。
\"阿满,\"妈妈突然开口,声音比在渔村时轻了许多,\"你爸走的那晚,是不是也下着这样的雨?\"
小满的心跳漏了一拍。她想起循环最混乱的那天,暴雨砸在车窗上,妈妈浑身湿透地冲进家门,怀里护着的相册滴着水。当时她以为妈妈是急着找东西,现在才明白,那是妈妈在试图抓住最后一点和爸爸有关的温度。
\"嗯。\"她握紧方向盘,指节发白,\"我我梦到过。\"
其实是循环里的记忆在翻涌。无数个重叠的夜晚里,她站在同样的位置,看着急救车的蓝光划破雨幕,听着医生说\"突发心梗,没抢救过来\"。而每一次,妈妈都只是跪在抢救室门口,把相册贴在胸口,像抱着最后一块浮木。
\"那天他说要去给咱娘俩买新台灯。\"妈妈的声音飘得很远,\"我嫌贵,说老台灯能用。他就偷偷攒钱,说等发了工资,要买那种能调暖光的,说你写作业眼睛累\"
小满的视线模糊了。她想起书房里那盏老台灯,灯罩裂了道缝,用透明胶带粘了又粘。循环里她总想着修复它,却始终没找到合适的胶带。此刻她才惊觉,原来妈妈早把那些未说出口的遗憾,都缝进了岁月里。
\"妈,\"她轻声说,\"等下回家,我们把台灯修好吧。\"
妈妈转头看她,眼角的细纹里盛着半世纪的光阴。有那么一瞬,小满在那双眼睛里看见了二十岁的自己——穿着碎花衬衫,站在海边,眼里盛着整个春天。
单元楼的声控灯在她们脚边次第亮起。妈妈的手还攥着晶体,幽蓝的光纹在楼道里流淌,像撒了把碎星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