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老崮背着半袋粟米,在暮色中深一脚浅一脚地往家赶。两个儿子大牛和二牛紧随其后,草鞋早已磨穿,脚趾头在月光下泛着青白。东都洛阳的徭役结束了,他们父子仨惦记着家里的十亩麦田,足足走了三天三夜。
\"爹,前面就是张家塬了。\"二牛指着远处影影绰绰的村落,声音里带着疲惫。
张老崮抹了把汗,却突然顿住脚步。塬上静悄悄的,本该金黄的麦浪无影无踪,只剩下黑黢黢的麦茬在月光下泛着冷光。
\"糟了!\"他扔掉粟米袋子,撒腿就跑,\"肯定是那帮豪强抢手了!\"
大牛二牛也跟着狂奔,三个人撞开虚掩的院门时,正看见媳妇刘氏和小女儿椿芽在月光下翻晒麦子。新打的麦堆像座小山,在夜色中泛着珍珠般的光泽。
\"他爹?\"刘氏手里的木耙\"哐当\"落地,\"你咋回来了?\"
张老崮喘着粗气,指着麦堆:\"这这……这是咱的麦子?\"
椿芽蹦蹦跳跳地扑过来:\"爹!是贵人帮咱们收的麦子!\"她穿着崭新的蓝布衫,发间别着朵野蔷薇,\"长安来的大官,带着好多人,一天就收完了!\"
张老崮这才注意到媳妇和女儿的穿着。刘氏的粗布裙换成了靛蓝细麻,椿芽的小脚上竟蹬着双崭新的绣鞋。墙角堆着几匹粗布,月光下泛着柔和的光泽。
\"贵人?\"张老崮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哪个贵人?\"
刘氏从怀里掏出张泛黄的地契:\"随国公杨坚大人,他是咱草馨的贴身伺候的新贵人!\"她的声音因激动而颤抖,\"他帮咱们还清了李员外的债,还赏了六十亩上好的土地、十匹布、三十贯钱!\"
张老崮接过地契,手指触到朱砂印时,仿佛被烫了一下。六十亩地!这在以前是想都不敢想的事。他突然想起三年前,为小儿子治病,不得已向李员外借了十贯铜钱,结果是小儿子没保住,这十贯铜钱利滚利、到现在已经变成了五十贯。
\"李员外没为难你们?\"他问。
刘氏摇头:\"李员外亲自上门,说债一笔勾销了。\"她指着东厢房,\"你看,杨坚大人还送了咱家两头耕牛!\"
张老崮走进东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