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直安静观棋的唐黎,此刻抬起眼帘,温和的目光落在棋盘上,声音平静无波:“陛下,区区一个林笑,何足挂齿。若陛下信得过,唐某愿亲自带人,定将其擒回,以绝后患。”
李煜看了唐黎一眼,却是摇了摇头:“不必了。眼下朝堂大清洗已然开始,正是关键时刻,金陵城中每一分力量都弥足珍贵。相较于一个可能的大夏探子,朕更担心那些‘自己人’狗急跳墙。”他将目光重新投向棋盘,捡起那枚落下的白子,随手放在一个无关紧要的位置,淡声道:“这一天朕等了很久了。”
金陵城的天,骤然变了。
黎明时分西津渡的火光尚未完全散尽余烬,绣衣使的缇骑甲士便如出闸猛虎,呼啸着冲入了金陵城的大街小巷。
冰冷的铁靴踏过青石板路,发出沉闷的声响,敲击在每一个人的心头。一队队身着银色半身甲的绣衣使,面无表情,按着名单,直扑一座座府邸或官署。
没有警告,没有劝降,只有破门而入的巨响和冰冷的锁链声。
“奉旨拿人!”
简短的四个字,如同阎王的判令,在清晨的金陵城中此起彼伏。
恐慌如瘟疫般迅速蔓延,百姓闭门不出,官员人人自危。有心人很快发现,这次绣衣使的目标极其明确——首当其冲的,便是权倾朝野的宰相冯延巳一党,以及手握兵权的枢密使陈觉的心腹。此外,与盐铁事务相关的官吏,也在此次清洗之列,无一幸免。
宰相府。
当绣衣使如狼似虎地冲进来时,冯延巳正独自坐在书房内,慢条斯理地品着一杯早已凉透的清茶。他穿着一身素净的常服,须发打理得一丝不苟,脸上不见丝毫惊慌,反而带着一种看透世事的淡然。
为首的绣衣使千户上前,例行公事地亮出圣旨:“冯相,得罪了。”
冯延巳放下茶杯,微微笑了笑,目光投向窗外,仿佛能穿透重重宫墙,看到御花园里那个下棋的年轻身影。
“该来的,终究还是来了。”他轻声自语,带着几分释然,几分感慨,“陛下啊,您看到了吗?昔日柔弱的小雏鸟,终于亮出了自己的利爪,羽翼也渐丰满了。”
毕竟是曾经的宰辅,体面还是要给一些。绣衣使们没有上镣铐,只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