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节:新生的
无名岛的风雨停歇得如此突然,就像某个看不见的手拧紧了水龙头。那些曾经在岛上四处游荡的迷雾,如今蜷缩在档案馆最潮湿的角落里,变成几页无人问津的观测记录。珊瑚教堂完成了它的下沉仪式,现在安静地躺在海底,像一块被遗忘的怀表。岛民们揉着眼睛从混沌中醒来,他们的记忆如同退潮后沙滩上的水洼,很快就会被八月的阳光蒸发殆尽。
渔村的平静来得如此刻意,仿佛有人用橡皮擦去了所有不和谐的线条。老周站在码头上,他的眼睛不再像探照灯那样扫视每个登岛者,而是变成了两扇永远敞开的窗户。阿泰的渔船每天都能满载而归,虽然没人记得他什么时候补过渔网。孩子们在沙滩上追逐,他们的笑声像精确校准过的钟摆,在澄澈得过分的蓝天下来回摆动。
特别行政区的牌子挂在渔家客栈斑驳的外墙上,像一块不合时宜的补丁。夏衍站在牌子下方宣读任命书时,他的声音被海风修剪得异常平整:\"测绘事务局将负责\"后面的词句被一阵突如其来的鸥鸣叼走了。李明局长接过盖着红印的委任状,纸张在他手中微微颤动,仿佛还带着印刷机最后的余温。
齐默坐在最后一排,他能感觉到胸口的疤痕正在和某种遥远的震动共鸣。台上,夏衍的嘴唇开合着,但传到他耳中的只有海浪拍打防波堤的闷响。会议室的吊灯突然闪烁了三下,投射在墙上的影子短暂地变成了珊瑚枝桠的形状。坐在前排的阿泰不自然地扭动着脖子,他的后颈处隐约可见一片蓝绿色的鳞状斑纹。
第二节:委以重任
夏衍的办公室弥漫着某种过于刻意的茶香。齐默盯着茶杯里旋转的叶片,它们正在组成某种他似曾相识的几何图案。茶杯底部沉淀着细小的黑色颗粒,每当水面晃动时,这些颗粒就会排列成微型的浪花纹路。
\"你在岛上见过\"夏衍的食指轻轻叩击桌面,节奏恰好与墙上挂钟的秒针同步,\"那些不应该存在的东西。\"他的西装袖口露出一截衬衫袖口,上面绣着几乎不可见的德文字母\"k\",针脚细密得像是某种精密仪器的零件。
窗外的海浪声突然变得很有规律,像有人在反复翻动一本厚重的书。齐默注意到区长的眼睛在说到\"东西\"这个词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