汗水混合着油污,在每个人脸上画出道道污痕。
不知过了多久——也许是几个小时,也许是半日——前方通道尽头,不再是冰冷的金属和凝结的油垢,而是一层厚厚的、类似菌丝和苔藓混合物的生物质膜。
这层膜呈现出一种病态的灰绿色,微微搏动着,散发着与下方油脂河截然不同的、潮湿而甜腻的腐败气息。
“到了…”
铁头的声音嘶哑,喉咙被烟熏火燎和之前的嘶吼伤得不轻。他用带着露指手套的手,试探性地戳了戳那层膜。
触感黏滑而富有弹性,像某种巨大生物的脏器内壁。他深吸一口气,用尽力气,猛地用肩膀撞了上去!
“噗嗤!”
那层膜应声破裂,没有预想中的坚硬阻碍,反而像是捅破了一个巨大的、腐烂的果实。
一股浓烈到令人窒息的、混合着甜腻花香与腐肉恶臭的气息,如同实质的潮水般汹涌灌入通道!
这气味如此浓烈怪异,瞬间盖过了他们身上携带的油脂河恶臭,直冲脑门,让几个孩子忍不住干呕起来。
铁头率先从破口处钻了出去,小芸紧随其后,然后两人合力将孩子们一个个拉出来。
眼前豁然“开阔”,却又瞬间被一种更加压抑、更加诡异的景象所笼罩。
巨菇林在头顶那轮永不沉没的血月投射下的微光中,扭曲成一片活生生的噩梦。
不再是通道里那种令人绝望的黑暗,但这里的光线更加诡谲。
血月的光仿佛被无数巨大的菌盖过滤、吸收、扭曲,呈现出一种朦胧的、病态的暗红色调。
他们正站在一片相对“空旷”的菌盖边缘。
脚下不再是金属,而是厚厚一层松软、潮湿、如同腐殖质般的深褐色菌毯,踩上去无声无息,却带着一种令人不安的弹性。
抬头望去,视野所及,尽是参天的巨菇。
这些蘑菇庞大得超乎想象,粗壮的菌柄如同远古巨树的树干,直径远超数人合抱,表面覆盖着湿滑的深色菌褶和凸起的瘤状物,一直向上延伸,消失在数十米高的黑暗中。
菌盖更是遮天蔽日,彼此挤压、层叠,形成一片望不到边际的、不断蠕动的“血肉天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