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些被精心保存的物件在暖光中泛着诡异的柔光,像一座献给神明的祭坛。
可那明明都是些被仔仔细细放在玻璃橱柜里的日常用品。
被丢弃的旧外套,洗到发黄还留着洗衣液的淡香的t恤,甚至还有那人穿过的叠得整整齐齐的白色棉袜,医院里贴身穿的病号服……
四面墙上贴满照片,不同角度的少年在相纸里微笑、阅读、沉睡,包裹着这个孤坐着的男人。
他颤抖的手指抚过玻璃表面,在冰冷的平面上留下蜿蜒的雾气。他忽然抓起一件叠放在膝头的卫衣,整张脸深深埋进织物里。
如果褚瑾在场,一定能认出那件衣服是自己半个月前捐给山区儿童的爱心衣服。
棉质布料吸饱了地下室潮湿的空气,却奇迹般保留着一丝若有若无的气息。叶庭樾身体颤抖着,剧烈喘息着,仿佛这样就能重新跌进那个转瞬即逝的拥抱。
指节因过度用力的忍耐而发白,轮椅扶手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
\"我这么坏\"闷在衣物里的声音带着扭曲的阴暗,\"你肯定会被我吓到的吧。\"
埋在衣服里的神色渐渐从痴狂变得扭曲。
大颗的泪珠顺着眼睫毛砸在膝头的衣物上,洇出深色的痕迹。
男人发出呜咽的声音,死死摇着自己那双废腿,轮椅在剧烈动作下猛地倾斜。
他想要站起来行走,又一次次重重摔在冰冷的大理石地面上,最后他抬着头,爬满血丝的眼睛望向离自己最近的一张照片。
少年穿着蓝白条纹的病号服,正坐在花园长椅上看书。阳光穿过树叶间隙,在他苍白的皮肤上投下细碎的光斑。
叶庭樾拖着残废的下半身,一寸寸挪到墙边。颤抖的嘴唇贴上照片中少年的脸颊,咸涩的泪水在相纸表面晕开。他像虔诚的信徒亲吻圣像,又像野兽在标记猎物。
大颗的泪珠滚落在照片上,掉落在地上,最后被蒸干,仿佛从未出现过,除了这座牢笼一般的密室主人,再也无人知晓。
连被猛兽盯上的少年也从不知道。
——他心中温和英俊的资助人,私下里居然是这副腌臜模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