夕阳的最后一缕余晖,将远方的驿站轮廓染上了一层温暖的金色。
那是一座看起来颇有些规模的建筑群,夯土筑成的院墙,几排低矮的瓦房,还有一个高高挑起的、写着“官驿”字样的幡子在晚风中猎猎作响。
院门口拴着几匹疲惫的马,还有几辆看起来像是运货的骡车。
苟尚峰几乎是连滚带爬地挪到了驿站门口,扶着斑驳的土墙,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
他发誓,这绝对是他这辈子走过的最漫长、最痛苦的三十里路。
孙思邈也随后赶到,虽然呼吸也有些急促,但比起苟尚峰那副快要虚脱的样子,依旧显得从容不迫。
“走吧,进去歇脚。”
孙思邈拍了拍身上的尘土,率先朝着驿站大门走去。
驿站门口有两名穿着号衣、挎着腰刀的驿卒在值守。看到孙思邈和苟尚峰这副风尘仆仆的样子,倒也没怎么盘查,只是例行公事地问了句:“打哪儿来?要往哪儿去?可有官府文书?”
孙思邈上前,从怀中取出一份似乎是官府开具的路引文书,递了过去,同时回答道:“从蓝田而来,欲往京兆。这是路引。”
那驿卒接过文书,草草看了一眼,又打量了一下孙思邈背着的药箱,似乎认出了郎中的身份,态度便客气了些:“原来是孙郎中。里面请,今儿个住店的人不少,怕是只剩下通铺了。”
“无妨,有处遮风避雨即可。” 孙思邈收回文书,带着苟尚峰走了进去。
驿站的院子很大,地上铺着青石板,但因为来往人多车马杂,显得有些脏乱。院子两侧是马厩和堆放货物的棚子,正对着大门的是一排客房,看起来也很简陋。
中间的大堂倒是还算宽敞,摆着几张粗糙的木桌木凳,此刻正坐满了人,大多是些行脚商人、赶路的差役、还有一些和苟尚峰他们一样疲惫不堪的旅人。
空气中弥漫着一股混合了汗味、马粪味、劣质酒味和饭菜油烟味的复杂气味,让刚刚从空旷荒原走进来的苟尚峰忍不住皱了皱鼻子。
一个穿着短褂、肩上搭着条脏兮兮布巾的驿丞迎了上来,看到孙思邈,脸上立刻堆起了笑容:“哎呀,孙郎中您老可来了!有些日子没见您往这边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