黏糊糊的米汤。
苟尚峰接过木勺,学着妇人们的样子,开始往排队的人递过来的碗里舀粥。
他尽量控制着力道,想让每一碗看起来都差不多。
但那粥实在太稀了,稍微舀多一点,就感觉对不起后面排队的人;舀得太少,又对不起眼前这双充满渴望的眼睛。
他第一次觉得,原来连施舍都是一门技术活。
随着队伍的前进,他离那些挣扎在生存线上的人越来越近。
一个头发花白、佝偻着背的老妪,颤巍巍地伸出满是裂纹和污垢的手,接过他舀的粥,浑浊的眼睛看了他一眼,嘴唇蠕动,似乎想说什么,最终却只是低低地咳嗽了几声,便转身蹒跚着走开了。
一个抱着孩子的年轻妇人,孩子在她怀里蔫蔫的,小脸蜡黄,妇人接过粥,顾不上自己,先小心翼翼地吹了吹,用手指蘸了一点点,往孩子嘴里送去。
一个断了条腿的汉子,拄着简陋的木拐,接过粥时对他咧嘴笑了笑,露出发黄的牙齿,眼神里却带着一种麻木的空洞。
苟尚峰机械地重复着舀粥的动作,心里却像是被什么东西堵住了一样,沉甸甸的。
他看到了皮肤上的疮痍,听到了肺痨病人那特征性的、带着血丝的咳嗽,闻到了长期营养不良和疾病混合散发出的气味。
他脑海里那些现代医学知识在疯狂叫嚣——
这个可能是疥疮!
那个可能是肺结核!
这个孩子严重脱水加营养不良!
需要补液!
需要抗生素!
需要……
可他什么也做不了。
他现在,只是一个负责舀粥的、连自己都快养不活的、来自未来的废物。
他偶尔会抬起头,看向院子另一头。
孙思邈已经被病人和家属围住了。
老郎中跪坐在一个草席上,正在给一个看起来病情很重的老者诊脉,眉头紧锁,神情专注。
他的周围很嘈杂,但他似乎完全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不受干扰。
看着孙思邈那忙碌而专注的身影,苟尚峰心里突然冒出一个极其荒谬的念头:
【或许我当初选择学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