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故渊先生那清静得有些过分的居所出来,重新踏上返回蓝田县城的山路,苟尚峰的心情依旧复杂。
一方面,能离开那个让他感觉浑身不自在、仿佛随时会被看穿的老神棍,他是松了口气的;但另一方面,一想到接下来要被孙思邈带在身边,好生看顾,用踏实活计来定其心神,他就感觉前途一片灰暗。
这不就是换个地方继续当苦力,还得加上学习他完全不感兴趣的中医药知识吗?!
他跟在孙思邈身后,蔫头耷脑地走着。孙思邈似乎是领会了故渊先生劳其筋骨的建议,这次下山的路,他并没有像来时那样沉默,而是时不时会停下脚步,指着路边的某些植物,用一种不带感情的、纯粹是陈述事实的语气说道:
“此乃车前草,味甘性寒,可利尿清热,亦可明目祛痰。记住了。” “那边坡上的是蒲公英,性寒味甘苦,清热解毒,尤善消痈散结。”
“你看这藤上结的小红果,是覆盆子,补肝肾,缩小便。”
他说的都是些山野路边最常见的草药,介绍也极其简洁,只点出主要的性味功效,完全没有深入讲解什么阴阳五行、君臣佐使。
苟尚峰一开始听得左耳进右耳出,满脑子都是忧虑,但听得多了,又想起孙思邈,他心里咯噔一下,不得不强迫自己打起精神,努力去记下这些植物的样子和孙思邈说的那几个关键词。
为了表现出自己积极向学的态度,他还尝试着主动提问,比如指着一株他不认识的草问:“孙郎中,那这个呢?它有什么用?”
孙思邈瞥了一眼,淡淡道:“那是艾草。可灸,可入药,温经止血,散寒止痛。” 顿了顿,又补充一句,“端午时节,家家户户门前悬挂的便是此物,你当真一点印象也无?” 那眼神又带上了几分审视。
苟尚峰的心猛地一跳,暗骂自己多嘴!他赶紧低下头:“或许见过……忘了……”
看来,在这老狐狸面前,连提问都得小心翼翼,否则随时可能暴露自己失忆的破绽。
他还想表现得更有用一点,主动提出要帮孙思邈背那个看起来就很沉的药箱。孙思邈看了看他那小身板,又看了看自己那塞得满满当当的药箱,没说话,但也没拒绝。
苟尚峰把药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