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指着当归说道:“辨药材可比收废铁讲究。看见这菊花纹没有?渭北货纹路细,陇东的粗。”
老人家的手指在药材断面比划着,指甲缝里还留着化肥的结晶。
梁金涛仔细地看着当归,听着老丈人的讲解,心中渐渐有了底。
供销社后院的公鸡突然打鸣,惊飞了屋檐下的麻雀。
赵泰宁抬头看看日头,说道:“最迟下周三,我这边就会有信。
那家伙可是方圆百里有名的药贩子,传说能闭着眼分出黄芪的年份。
到时候只要人家肯开金口,你小子尽量学,至于能学到多少,就看你的悟性了。”
说着话,赵泰宁突然把烟头摁灭在板车的车辕上。
这个动作让梁金涛想起前世在董事会上,每当他抛出关键提案时,董事局的董事们掐灭雪茄的姿势。
梁金涛望着老丈人远去的背影,蓝工装渐渐融进炽白的阳光里。
板车上的布料被晒得发烫,旱烟渣子似乎更加辛辣呛人了。
他站在原地,心中思绪万千。
他想起了在香港的摩天大楼里,那个总对着大陆方向发呆的梁副主席。
那时候的他,在商场上叱咤风云,却总觉得少了些什么。
梁金涛先去六爸家还了骡车,赶到收购点的时候,已经是下午的一点多钟了。
邱富海硬塞给的两个点心的能量,早就消耗得干干净净了。
隔着院墙就看见八爸正站在院子里称废品。
一张皱巴巴的略显木讷的老脸上,居然浮现出几分似有似无的笑意。
抬高的手,牵扯着腰杆子也比平时挺直了许多。
赵秀芬一边拿耙子分类收来的废品,一边不时走回去算账、付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