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早起下地锄草的乡亲已经回来了。
梁金涛把一件件捆扎得结结实实的废品从收购点的院子往停在路边的骡车上放。
一回生二回熟,六爸的老伙计——大红色的骡子老老实实地站在树荫下,不时低头啃几下复兴渠沿上的嫩草。
脖子上挂着的铜铃铛在晨风中不时叮当作响。
“路上慢着点。”梁福圭蹲在门口的石头上,有一口没一口地吸着梁金涛给的纸烟,“带吃的了没有?没有的话我去家里给你取。
我出门的时候你六妈准备烙的葱花饼呢,肯定还热乎着呢。”
“六爸,我带了。是我八爸给的甜馍馍。”
梁金涛说着话,朝车辕上挂着的小布袋子指了指。
梁福圭“哦”了一声,说了句“带了就行”,然后狠狠地吸了两口纸烟,起身的时候顺势把烟屁股扔进流淌的渠水里。
帮着侄儿把板车上的废品绑好之后,梁福圭最后给梁金涛叮嘱了一声,过去把收购点的门锁好,背着手去给赵秀芬送钥匙了。
梁金涛甩开鞭子,正目送主人离去的大红骡子立刻支棱起耳朵。
这头跟了梁福圭七八年的老牲口通人性,听见鞭响就知道要上路。
车轮碾过村口的碎石路,惊起几只藏在麦丛里觅食的鸟雀。
梁金涛摸出内兜的笔记本——这是他用废品站收来的旧账本改的,上面密密麻麻记着各家的废品类型。
翻到最新一页,用钢笔写着“邱富海:铜、铝是否涨价”几个字,墨迹还没干透。
他是担心自己忘了跟邱富海询问铜铝近期的价格走势,特意记在了笔记本上。
出村的土路坑坑洼洼,骡车时不时颠一下。
梁金涛索性跳下车,牵着缰绳步行。
今天日头有些毒,他摘下草帽扇风,快走到吊桥跟前的时候突然听见身后传来“突突”的拖拉机声。
“金涛!捎你一段?”开拖拉机的王二柱扯着嗓子喊。
车斗里堆着化肥袋,几个村民坐在上面抽烟。
梁金涛摆摆手:“谢了二柱哥,我这骡子认生。”
其实是他看见车上有吴有成的堂弟——也不知道那小子昨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