侮辱。
老汉的嘟囔混着唾沫星子落在玻璃酒瓶上,他分明记得多年前自己跟大伙儿修复兴渠时,晚上收工后,自己就着一小碟臭豆腐都能喝下半斤烧刀子。
不过,既然侄儿好心提醒了,梁福圭也不能装作没听见。
于是,他没有回头,只是抬臂朝后面随意地招了招手,表示自己听见了。
那动作带着几分漫不经心,却又有着长辈特有的威严。
六爸嘟囔的话,梁金涛肯定是没听见。
要是听见了,就算是追到他家里闹得不愉快,也得把酒“抢”回来。
他只是注意到了六爸在朝自己摆手,心里便想当然地认为六爸听进去自己的提醒了,于是放心地回了家。
第二天,梁金涛又是习惯性地早早就起来了。
天还没完全亮透,村里还弥漫着一层薄薄的雾气。
他轻手轻脚地出了屋子,从木棚下面取了些麦草,来到自家炕洞前,小心翼翼地往里面塞了些麦草。
那麦草在炕洞里发出轻微的“噼啪”声,接触到残留的火星后,不一会儿就冒出淡淡的烟雾。
寅时的露水打湿了梁金涛的解放鞋。
他蹲在厨房的灶台前引火,特意选了最干的麦草——上次赵秀芬咳嗽就是被湿柴烟的呛的。
铁锅里的水刚开始冒蟹眼泡,隔壁张婶家的公鸡才叫头遍。
两个鸡蛋在沸水里沉浮,蛋壳上还沾着鸡窝里的草屑,这是昨傍晚六妈来串门的时候带过来的。
据她说是“芦花鸡头窝蛋”。
这是赵秀芬的早饭之一。
梁金涛随便就这开水吃了半个干粮,又灌了两暖瓶热水,这才悄悄出门。
到了收购点,距离昨晚跟六爸约定的时间尚早。
周围一片寂静,只有偶尔传来的几声鸡鸣打破了这份宁静。
门轴缺油,推开时惊醒了睡在废报纸堆里的野猫。
梁金涛借着晨光清点废品:蒋雒村马家的铅皮捆得最规整,金家园子收的旧课本里还夹着半本《赤脚医生手册》——这是赵秀芬特意留下要看的。
他索性把昨天捆扎好的一些废品一件件提到路边,整齐地码放好,方便一会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