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后,三月初的一天。
天际还浸在浓稠的墨色里,寒风裹着细沙掠过光秃秃的枝桠,发出呜咽般的声响。
残月悬在天边,黯淡的月光洒在覆着薄霜的土墙上,给灰扑扑的村落镀上一层冷冽的银边。
梁金涛掩好被窝下炕,轻手轻脚地侍弄火炉子。
赵秀芬已经有四个月的身孕了,躺在热乎的火炕上辗转反侧,听见响动,没有睁眼,声音带着困意:“涛子,天还黑着呢,再睡会儿吧。”
梁金涛手上的动作顿了顿,压低声音说:“媳妇,赶邱站长来之前,多收些废品,到时候让他一车拉走。你接着睡,小心别冻着。”
赵秀芬知道劝不住梁金涛,再次叮嘱他穿暖和早点回来,就又迷迷糊糊睡着了。
梁金涛把灌了冰水的烧水壶放到炉子上,轻轻掩上斑驳的木门。
远处的山峦在晨雾中若隐若现,宛如一幅水墨画卷。
零星的狗吠声打破了寂静,随后是此起彼伏的鸡鸣,唤醒沉睡的村庄。
几缕炊烟从低矮的土坯房烟囱里缓缓升起,在寒风中扭曲飘散,带着柴火燃烧的气息。
架子车吱呀吱呀地响,在寂静的土路上格外清晰。
地面上结着细碎的冰碴,踩上去咯吱作响。
复兴渠边上的树木挂着白霜,在风中瑟瑟发抖,偶尔有几片枯黄的落叶被风卷起,在空中打着旋儿。
即便戴着手套,可还是被冻得生疼,可他顾不上这些。
拐进昨天发现的那条巷子。
寒风卷着碎纸屑、枯树枝在墙角打转,梁金涛眼睛一亮 —— 昨天看到的那堆废纸箱还在!
废纸箱不值几个钱,但好在量大。
他哈着白气,蹲下身子,麻利地将纸箱拆开、压平。
尚未融化的积雪打湿了他的裤腿,寒意顺着脚踝往上爬,他却浑然不觉。
天大亮时,架子车上已经堆起了半人高的纸箱。
靠着土坯墙,梁金涛拧开那个掉了瓷的军用水壶,喝了几口温开水。
晨曦渐露,一抹微弱的霞光染红了天际,给这片苍凉的土地带来一丝暖意,新的一天又开始了。
梁金涛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