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问道,“干啥的?”
梁金涛掏出皱巴巴的牡丹烟递过去:“表叔,前两天有位领导让我今天过来收废品。”
他特意侧身露出车把上挂的杆秤,铁秤砣在寒风里晃悠着发乌的光。
“没听领导们提起呀!”老汉用冻裂的手指夹住烟,低着头做苦思状。
梁金涛于是又说道:“表叔,我姓梁,家在峡口村,让我过来收废品的那位领导是个中年人”
"知道知道!"老汉摆摆手打断他,目光扫过车上的杆秤和麻绳,朝西边办公室努努嘴:“等着。”
老棉鞋踢开积雪的咯吱声渐渐远去。
棉门帘一掀,佝偻的身影晃进了办公楼。
寒风卷着渠面的冰碴打旋,梁金涛轻轻跺着冻僵的脚。
约莫半袋烟工夫,老汉领着人出来了。
走在前头的男人约莫三十出头,藏青色中山装绷着发福的肚腩,三七分的头发抹得油光水滑。
金丝眼镜后的小眼睛眯成缝,左手端着印有“先进工作者”字样的搪瓷缸,右手小拇指留着寸长的指甲,正悠闲地剔着牙。
“苟乡长,就是这小同志。”
老汉弓着腰介绍。
梁金涛浑身血液瞬间凝固——苟乡长?苟奇志!
前世在电话里听二哥梁金水说起过,就是这个笑面虎副乡长,把扶贫款揣进自己腰包,害得两个村打井工程进度一度停滞。
九二年严打时查出他贪污三万七,被从乡政府办公室抓走时还嚷嚷着要喝茅子。
“你就是那个收破烂的?”
带着痰音的官腔刺得耳膜生疼。
梁金涛抬头仔细看着穿藏蓝中山装的男人,茶杯口沾着茶渍,胸兜别着两支钢笔却都没盖帽。
这作派让他想起前世在劳改农场见过的经济犯。
如果自己没有逃离峡口村,应该会在两年后的公审大会上,看见眼前这张马脸在高台上哆嗦着念悔过书。
“领导,我就是。”
梁金涛强压着恶心,赔笑说道。
“眼瞅着就要过年了,前两天书记还说要把各个办公室的废品处理一下,今天你就来了。”苟奇志用茶杯盖拨开浮沫,抿了口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