间,镜中人开始腐烂——爱马仕领带勒住的脖颈爬满尸斑,阿玛尼西装下的肋骨根根暴突
半山别墅的露台犹如悬空孤岛,维港灯火在雨幕中晕染成血色星河。
梁金涛颤抖着解锁手机,通讯录置顶的“秀芬”号码二十年未曾拨出。
最新款手机的蓝光照亮他掌心的茧——那是逃离峡口村之前拉架子车磨出的硬痂,今生用多少瓶82年的拉菲也抚不平的烙印。
远处天星小轮的汽笛撕破雨夜,恍惚间他听见婴儿啼哭,是那个被他遗弃在西北黄土坡的儿子。
眼前浮现出秘书递来的死亡证明上写着:梁念平,五岁,因意外不治身亡。
暴雨倾盆而下,梁金涛跪在露台的大理石地面。
价值百万的星空腕表浸在积水中,陀飞轮齿轮发出垂死的咔嗒声。
这场景他至死不忘——踏上香江的前夜,在深圳那间发霉的招待所里,他攥着母亲的遗照咳血。
两年后,母亲的遗照出现在了方兴未艾的梁氏财团总部大楼门禁卡上。
而那张卡正是三叔在他签下断绝大陆亲族协议时赏的。
深水湾游艇会的海风裹挟着咸腥,梁金涛从似睡非睡中睁开眼。
香槟冰桶旁散落着白色药片,昨夜吞下的致幻剂仍在血管里燃烧。
菲律宾女佣捧着烫金请柬躬身:“梁生,陇原县招商团在宴会厅等您”
电梯镜面映出他泛青的眼窝,阿玛尼西装下藏着注射留下的针孔。
当临时接到通知被召见的铜都市相关领导谄笑着展开"水电站开发计划书"时,合同上的"鹞子翻身峡"让他瞬间窒息。
幻灯片播放的航拍画面里,峡口村的歪脖子柳树旁,依稀可见当年他刻着“欠杨铁锤八块"的那棵老槐树。
“梁副董?”
秘书轻推他手臂,梁金涛猛然惊醒。
投资意向书上已签下龙飞凤舞的名字,笔迹与他在世界娱乐之都的赌场签高利贷借据时如出一辙。
庆功宴上,茅子酒液在喉间化作滚烫的岩浆,恍惚看见赵秀芬背着竹篓在签约现场捡空瓶,三岁的梁念平抓着母亲补丁摞补丁的衣角,黑葡萄似的眼睛倒映着宴会厅的水晶吊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