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幸福突然想起家里老母亲在的时候腌的酸白菜,那酸爽滋味,仿佛还萦绕在舌尖。
往年这时候,酸白菜该出缸了,可如今,母亲已不在,别说酸白菜了,就连那口缸身上也多了两个不规则的破洞。
“睡吧。”
张幸福扯过一片烂纸板,胡乱地张盖在身上。
纸板破破烂烂,根本挡不住夜晚的寒意,今晚只能这样了。
他注意到一张破报纸头条赫然印着《严厉打击盗窃工业原材料犯罪》,那几个大字在昏暗的灯光下显得格外刺眼。
他把报纸揉成一团,塞进棉裤的破洞里,试图用这种方式来驱散内心的烦躁。
然而,却怎么也抹不去脑海里梁金涛那双眼睛——那天,梁金涛攥着拳头在院子里跟他对峙时,眼神冷得像冰,仿佛要将他生吞活剥。
杨铁锤蜷缩在煤堆另一侧,突然小声啜泣起来。
他的疤脸在月光下显得格外狰狞,可哭声却像个受委屈的孩童,在这寂静的夜晚显得格外突兀。
张狗娃早已睡死过去,梦里还在咂嘴,仿佛嚼着什么美味,嘴角还挂着一丝口水。
即便是睡熟了,右手依旧插在裤兜了。
张幸福盯着澡堂透出的灯光,那微弱的光亮在这黑暗中显得格外温暖。
他第一次认真思考留在铜都市的打算。
别人且先不说,既然同样是农村出身的龙哥能靠一双拳头坐稳小十字一哥,他张幸福为什么不行?
夜风卷着煤灰打旋,远处突然传来几声犬吠,那声音在寂静的夜晚显得格外凄凉。
张幸福把脑袋埋进臂弯,恍惚间闻到一股腊肉香——是幻觉,但他知道,峡口村的家家户户,应该都忙碌起来了。
毕竟,已经是腊月二十八了,家家户户都在准备着过年,可他却在这异乡的煤堆旁,忍受着寒冷和饥饿。
天快亮时,张幸福做了个梦。
梦里,他回到了峡口村,回到了那个他熟悉又陌生的地方。
再睁眼时,他正坐在峡口村祠堂的太师椅上,那太师椅是村里的老物件,坐上去感觉格外威严。
脚下跪着梁金涛。
梁金涛低着头,身体微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