突然拽起两人:“走!”
三人跌跌撞撞逃离煤堆,身后龙哥的身体渐渐被黑暗吞噬。
穿过三条黑巷后,他们瘫在国营澡堂后门的煤堆旁。
这里的煤渣更细,沾了汗立刻变成黑泥。
张狗娃的棉鞋早就跑丢了,脚底板被煤渣扎得血肉模糊。
“幸福哥”杨铁锤抹了把脸上的煤灰,露出底下惨白的脸色,“我我想我妈了”
这个曾经在峡口村欺男霸女的混混,此刻像个迷路的孩子。
“你妈在南坪大坟湾埋着呢,想了就让她给你托个梦!”
张狗娃一只手插在裤兜里,瞅了一眼转过身去的张幸福,调侃杨铁锤。
张幸福没说话,盯着澡堂排气孔冒出的白气。
那里飘来香皂味,让他想起腊月二十二那天,去梁金涛家的路上看到一户人家挂着的腊肉——油亮亮的,看着就馋人。
“回!”张幸福突然站起来,煤渣从裤管簌簌落下,“当然要回去,但不是这个月,或许也不是今年!”
他说得咬牙切齿,仿佛下了多大决心似的。
杨铁锤和张狗娃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里看到如释重负的神色。
在城里这三天,他们睡过桥洞,捡过烟头,还被各种穿戴的城狐社鼠呼来喝去当狗一样使唤。
比起这些,梁金涛的拳头梁金水的绳索都显得亲切起来。
至于张幸福说要过一段时间再回去,他俩没有多想。
“可可钱”
张狗娃揉着饿扁的肚子小声嘀咕。
右手依旧死死地插在裤兜里。
他们最后的两张整票,昨天被龙哥以“介绍费”的名义拿走了。
张幸福摸出龙哥的“上海”牌手表。
表盘上的“上海”两个字沾了血,在月光下泛着诡异的红光。
这表现在是他的了——就当是补偿费。
来城里的这些天,他见过有人倒腾这种二手表,最少能卖三十块。